1201年,将近四十岁的铁木真意气风发,他的所有仇敌都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遍,所有与他作对的人都在他的马蹄和弯刀下吃过苦头。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曾点燃了他心中的万丈豪情,也曾让他在战场上一败涂地,甚至没用一兵一卒只用几句言语就差点让他陷入绝境!这是草原上唯一一个能与铁木真相抗衡的枭雄,他就是铁木真的安答札木合。
此时的札木合正在刊河流入额尔古纳河的入口处举行会盟,与会的有下克鲁伦河流域的塔塔儿人;下色楞格河流域的蔑儿乞人;下斡难河流域的泰赤兀人;捕鱼儿海西岸的斡亦剌森林狩猎人;阿尔泰山的北乃蛮人;呼伦湖东岸的散只兀和合答安部的蒙古人;额尔古纳河下游的朵尔边和弘吉剌部;还有亦乞列思部和豁罗刺思等小部落。再看看他们的领头人:脱黑脱阿、塔里忽台、不亦鲁黑、巴忽搠罗吉、忽都合别乞……
这是一个个熟悉的部落,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们的身影遍布草原的东西北三面,如今他们汇聚到刊河边,只为了一个原因——打败铁木真,杀死这个草原共敌!
仇恨可以使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团结在一起,这些遍布草原,各自相隔数千里的各部落首领,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铁木真,如今都来到了札木合的身边。他们共推札木合为古儿汗,意为天下共主。
依照萨满教的规矩他们合力将一匹种马和一匹小马腰斩,然后跪在地上向长生天立誓:“我等之中,若有私自泄露机密,怀有异心者,将如河边无基之土,林中被斩之木!”
说完,众人起身来到刊河边,他们站成一排,举足踏岸,河床崩塌落入水中;然后,他们又来到树林边,每个人都抽出自己的钢刀,合力砍断一颗大树,使木断叶落,这歃血为盟就算完成了。
完成盟誓的众人随即四散,依照札木合的计划,他们将各自带兵前来,然后大军南渡刊河、海拉尔河,以猛虎下山之势横扫铁木真在克鲁伦河的营盘。
等待大军集合的过程是漫长的,等来自四面八方的十一部在刊河边集合完毕,盟军将袭击铁木真的消息已传遍草原。收到消息的铁木真拉上王汗于帖尼河原野布好阵势,只等札木合前来。
札木合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当年由他领着王汗和铁木真北袭现在的盟友蔑儿乞人,就是靠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举击溃蔑儿乞人的,而现在虽然众人立誓不可泄露机密,但如此大的阵仗,又蜿蜒如此长的时间,以铁木真之能定然早已得到消息,并厉兵秣马严阵以待了。
但札木合没有办法,他虽被众人推举为古儿汗,但没有人是真正听命于他,他的命令不足以让众人俯首帖耳;再加上这次会盟有十一部之多,各部大小不一,各部又都没有辎重,行军牧马难免冲突不断,军令不畅、摩擦不断,人数虽众其中也不乏精兵强将,却也难免成为一群乌合。
等札木合领着大军渡过刊河来到帖尼河原野之时,在此养精蓄锐多时的铁木真和王汗联军立刻发动猛攻,如疾风扫过落叶般将军容不整,配合不密的盟军打的四散奔逃。
这次胜利来的如此轻易,而且战胜的是自己曾偷师过的札木合,铁木真难免心中洋洋得意,但他不知道的是,札木合对这次失败并不在意。
从盟军集合之时,久经战阵的札木合已经预见到这一战盟军必败无疑,但他也知道只有被铁木真击败,他的这十位盟友才会意识到要打败铁木真靠人数优势是没有用的,只有团结一致配合严密才能无往不利。
札木合的后手发动了,他不断派出使者联络十部,让不亦鲁黑领着北乃蛮残部外加盟军中另两部袭击铁木真西面,让脱黑脱阿领着蔑儿乞、泰赤乌和塔塔儿三部袭击铁木真北面,等两部盟军让铁木真疲于奔命之时,他自己则领着其余各部从东面给铁木真致命一击。
这一计谋可谓天衣无缝,分拆的盟军将发挥最大的战力,三面进攻将使铁木真疲于奔命,更妙的是这次进攻将在铁木真大胜之后毫无防备之时发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铁木真的败亡将不可避免。
意外出现在有人向铁木真告了密,长生天使者的传说和公平仁慈的名声让很多没有见过铁木真的草原人,心甘情愿背叛自己部落来给铁木真送信。铁木真一生中最重要的几次战役前都有告密者的身影,这也是他注重情报收集,不吝赏赐给他通风报信人的结果。
这个报信的人是豁罗刺思部的一个名叫豁里歹的人。蒙古黄金家族的祖先阿阑豁阿就是来自这个部族。
豁里歹在得知札木合的计划后,心知如果任由札木合顺利实施他的计划,铁木真定然凶多吉少,而在豁里歹的心中铁木真是一个比札木合更为合格的蒙古大汗。他仁慈宽厚,对待草原上贫苦的牧民慷慨大方,关于他握血而生的传说更是人人皆知。这样让人钦佩的大汗如果死在残暴乖戾的札木合手中,将是长生天都不愿意看到的;再说,铁木真对报信者的赏赐无比丰厚,这也让豁里歹十分动心。
豁里歹偷偷骑了匹马赶往克鲁伦河上游不儿罕山古连勒古,这里是铁木真扎营之所。一路上豁里歹风餐露宿,由于连续不停的赶路,他的坐骑得不到休息,不久便已不堪重负。豁里歹无法,只得就近赶到一个泰赤乌部人的营地,准备在这里换马。
泰赤乌部是蒙古黄金家族部落之一,豁里歹在这里找到一个同族之人,这人名叫哈剌蔑里乞台。此人与豁里歹想法差不多,也是铁木真的暗中支持者。两人一番试探,豁里歹最终说出此来目的——换马前去铁木真处报信。哈剌蔑里乞台其实也在怀疑豁里歹换马的目的,此时见果真如此,于是就把自己的一匹好马送给了豁里歹。
豁里歹得了好马,拜别哈剌蔑里乞台继续赶路,半道上遇到一支举着白色九尾大纛的骑兵。九尾大纛是草原上代表大汗权利的旗帜,这支骑兵显然不是铁木真的。豁里歹赶紧打马绕过骑兵逃走,幸亏那些骑兵并没有追击,豁里歹这才逃过一劫。
听闻有人前来报信,铁木真亲自接见了这名千辛万苦赶来报信的人。当听豁里歹说札木合联军将兵分三路前来围剿他大营的消息,铁木真不由从毡毯上站了起来。他太吃惊了,即惊叹于札木合的心计之深,又惊讶于战局设置之巧妙。
铁木真不敢大意,一面派出密探打听豁里歹所言虚实,一面派出使者联络王汗——现在,但凡征战两部必携手与共。
豁里歹果然得偿所愿,铁木真厚厚赏赐了他。
一时间,草原上再次战云密布,一个关于蒙古部最终归宿的大战即将来临,同时,草原上所有人的命运也将由这场大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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