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其心

都知道“冲动是魔鬼”，但是如何降服这个魔鬼？“不要冲动。”“冷静！”这都是要求和结果，而不是“降服”的办法。《金刚经》就是须菩向佛陀堤问：“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祖所做的开示。全经五千五百字，读过的人想来不少，但是有几人能如六祖慧能那样，闻言而觉呢？

我几次读《金刚经》，甚至对读几位大师的翻译，也读过几位现代佛学家的讲解，但我还是没能从《金刚经》中找到降服冲动的办法。

读《论语》，子曰：“三思而后行。”但这也不是降服冲突的方法。能“思”就不是“冲动”了，或者说能“思”时，“冲动”早被克服了。

前两天，看到文友的札记，“在刺激和回应之间暂停一下”。这是一个方法，一个具体的应对冲动的方法。受到刺激，立刻回应，这就是冲动。感受到自己受伤，把自己的感受作为一个指示剂——暂停一下的指示剂。收到刺激信号后，暂停一下，仔细思考，给自己机会和时间，来调动自己的慢思维。

《思考快与慢》讲人的思维系统有两套，一套是快系统，一套是慢系统。情绪响应是快系统，理智思考是慢系统。很明显“冲动”是快系统。

佛教所谓“降服其心”，当然不只是降服快系统，也有对理智——慢系统——的说服，所谓“云何应住”是也。我读《金刚经》所以读不出“如何降服其心”，就是因为我想要的是对快思维的降服，而佛陀的论说，聚焦在“何应住”的慢系统上。

昨天开始读 《Indistractable: How to Control Your Attention and Choose Your Life》，这书已有中文翻译本，叫《不可打扰》，这是一本心理学的书籍。从副标题不难看出内容是讲如何保持专注的。我在书中读到如下的一句。

The antidote to impulsiveness is forethought. Planning ahead ensures you will follow through.

antidote 是解毒的意思。impulsiveness 为名词，意为冲动。forethought 即规划。所以这句话可以翻译为：“冲动的解毒剂是规划。提前计划，确保你会依计而行。”

我没料到能从《Indistractable》中能获得如何克服冲动的知识，但是我觉得这句话和文友的札记相合，都为克服冲突而给出的方法。文友读的书籍可能也不是专门讲如何克服冲动的。这可能就是孔夫子所谓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吧。

思考那些令自己冲动的场景，以理智思考如何应对。在脑海中演练之，并客观评估自己的应对所能起的作用。如果不是正面的，那么就继续思考，寻找更好的方法。比如观察那些可能引发自己冲动的场景，看看其中的人，观察他们是如何应对。评价他们的应对，自己总结那些自己认为是成功的应对。总之找一套自己满意的应对方案，总结之，演练之。

哪一天，在自己面临冲动场景时，自己的头脑中已经有一套应对的办法了，“冲动”激活的反应，是我深思熟虑的方案时，是不是就算“降服”了它呢？

这样的方案可行吗？至少逻辑上没问题。我打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