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素景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
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开署月低河。
万岁为乐岂云多!
诗说: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既有采莲之乐,以至于流连忘返,亦有万岁为乐不嫌多之语,如何却以“凄凄”之风而扬歌?是心中亦有所思乎?盖有之矣!焉有子荣而母戮?汉家之情亦寡薄,能无感乎五内?
注:
据《拾遗记·前汉下》记载,《淋池歌》为汉昭帝刘弗陵所作。当时使宫人歌,帝闻声大悦,后建商台于池上。观“凄凄”语,若作盛茂解,则牵强,故作凉风悲秋解较为适合。是以推测应为登基后三年之内所作,而“帝大悦”之语,或状其貌而不得其情伪而已。是时父母皆丧未久,帝虽乐而不能尽情,故“凄凄”之语方为真情。情郁于中也,虽欢愉而未畅乐。人同此心,理同此情。
子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昭帝大概也不能太过欢乐吧,大臣也不能放纵他,所以商台便被毁掉了。
整个华夏史,若说哪个朝代的历史最接地气,最贴近华夏族的习性,非汉朝莫属。不知诸位看官生活环境如何,似蓬歌生活的环境,便相似度极高。由于涉及到历史层面,展开讲内容就太多了,不符合栏目精简的宗旨,话不多说。
简而论之,要看懂一首诗表达什么,“知人论世”法很重要。若人云亦云,则诚如“尽信书不如无书”。
此诗清人沈德潜在《古诗源》中备注:开六朝之风气。要鉴赏这首诗,可结合南朝《采莲赋》和《西洲曲》来对照阅读,元帝这首才是真正的悠游闲适自得。摘录如下:
《采莲赋》·南朝·萧绎
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櫂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故以水溅兰桡,芦侵罗袸。菊泽未反,梧台迥见,荇湿沾衫,菱长绕钏。泛柏舟而容与,歌采莲于江渚。
注:若元帝者,是真乐也!蓬歌每颂读之,若迎面一阵清凉荷风,有清泠笑语盈耳,足以消暑,足以忘忧。
《西洲曲》·南朝·乐府民歌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注: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此四句每读之,块垒郁积,惟怅然望天,久久不能展颜。至于“低头弄莲子”语,后世模仿者未有出其右者。至于徐志摩之“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捧履未及。其余如唐人《采莲曲》等,则小道尔,不足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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