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寇恩
我依旧是5:00多醒的。不出局早起打卡,学习强国一通高效学习,然后起床洗漱。没换衣服,还是长裙子方便弄伤口。
行走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只是还不敢大幅度地弯膝盖。我坐在床上写完日记,按着自己的配方吃了早饭。
餐车来的时候,说我也有早餐,我已经吃饱喝足了,就和阿姨的老公说,“我吃好了,叔你把31号床和32床的早餐一起领了吧。”他们两个人也正需要。
阿姨连连道谢。心灵越朴实的人,越懂得感恩。我喜欢和这样有温度的人相处,他们也让我学会做有温度的人。
春英姐是今天8:00手术,我应该是她手术的时间出院。所以她起床后,我们彼此加了微信。
人和人相处的深度不是靠时间堆积的,是真诚的纯度和交流的频度成就的,当然,前提是气场相合,彼此信任。
看她有时候烦躁,她儿子要迁就她的情绪。一个大三的娃儿这么体贴妈妈真地是不多见的,我都有点心疼,所以给春英姐发了个信息——春英姐,您有一个好儿子,珍惜。
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热泪盈眶。原来她不止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她才华的出色和她的德性成反比,在病痛的日子里一直在折磨她的母亲。
春英姐就从这个痛点开始说起她和她家的故事。屈家是一个红色的家族,他们是屈原的后代,秉持着保家卫国的家风传统,父辈7个兄弟姐妹全是抗日战争的军人,解放后,家族规矩不从政,只从医或从商,富国济民。春英姐是家族中最小的,14岁时父亲过世,她顶替父亲在医院的工作,当学徒,后来成为了一名妇科医生。30多岁到大西北创业,积累了一定的资产,最后辗转到上海安家。一路勤勉好学,执著打拼,是一个正直向上、对生命有很强的自觉意识的女子。她不曾想到学成归国的女儿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让她这几年都痛不欲生,无处诉苦。
我说着安慰和宽解的话,我知道在我面前是一个脆弱的母亲。她曾经把孩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甘愿地付出一切,她不曾想到孩子的贪婪狂妄与日俱增,已经面目全非。
能伤害到我们的,都是我们在乎的。她需要调整她生活的基准,把希望和期待拉转回自己身上,而不是孩子或其他任何人。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说,爱是一种能力,会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这不是自私,这就好比一棵树,你得自己站立得稳当,才可能为人遮风避雨,才能给栖息的鸟儿提供安全的巢。我在婚姻里读懂了弗洛姆的这个观点。
我们聊天的时候,春英姐的儿子一直在旁边。他可能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袒露无疑地诉苦,他小心翼翼地听着。这个小家伙,这么年轻就能主动担负起家庭的责任,真了不起!
谈话的终点是推车来接她进手术室。她上好厕所,等待儿子买早餐回来。然后躺到推床上。我和她挥手告别,说再见。
我相信,我们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但不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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