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去地坛公园闲逛，无意遇到一棵树，挂着张国荣领养这棵树的小牌子。后来才发现，每年的4月1日，都会有人重新去认领一次。所以这颗挂着哥哥名字的树每年这个日子都要重生一次。枯萎、发芽、茂盛，又枯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陪伴。
当时就看到泪目了。看过他的电影，听过他的歌，但是我却不敢称自己是荣迷。写这篇纪念文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去问了我的一个荣迷朋友。她告诉我，你就客观写就好，大家都有纪念哥哥的权利。
十五年了，好像大家都忘了在西方这个日子是愚人节，而在东方，却是永远的纪念日。蜡像馆里是簇拥的百合花，上百万只纸鹤随水漂流，那些飞上空中的孔明灯诉说思念，无数的影展、放映都是每年的固定节目，丝毫不懈怠。每年这个时候，无数篇文字在悼念他，媒体头条永远都是他的位置。就这样，思念和祝福铺天盖地……
曾经张国荣出现在“中国20世纪十大文化偶像”的提名名单中，和鲁迅、茅盾、钱钟书等大师相提并论。好像没有任何一个明星，像他这样，生前生后，永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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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看过刘嘉玲上吐槽大会，说到香港电影的颁奖典礼上还是来来回回这些老人。香港电影的风华，就如旧梦。随着张国荣的离去，香港电影开始变得步履蹒跚、渐渐湮灭，只剩一抹风尘。
陈凯歌说过哥哥是极端用功之人，为了拍《霸王别姬》，他提前到北京生活了六个月，专心学戏，还买下《梅兰芳舞台生活四十年》研究，对京剧表演也细加钻研。据说在学戏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要去北影厂练四个小时，回酒店继续练。生病发烧，依然坚持压腿练戏。
无疑这场不疯魔不成活的戏，感动了几代人。每每看到程蝶衣的没落贵族的高雅气质，那种哀怨而骄傲的眼神，那种轻柔又情感充沛的举手投足，都会让所有人为之一振。程蝶衣的一生因爱而颠沛流离，哥哥把程蝶衣的这种感情和心境用细腻的动作挥洒在舞台，他对爱恨离愁的诠释就像那句台词：“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他不管舆论的种种压力拍《春光乍泄》，世俗的鄙夷和嘲弄，不过他脚下一抔黄土。
“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这样飞啊飞，飞得累了便在风里睡觉，这种鸟儿一辈子只可以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不管是从不在风中落脚的阿飞，不羁任性却那么美的何宝荣，或者是在沙漠中自斟自饮的西毒，或是不疯魔不成活的蝶衣，都是让人那般难以忘怀和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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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15年前文华东方酒店24楼的纵身一跃，哥哥如今也年过六十岁了。 虽然他的离开有了无尽唏嘘和悲痛，但却也神奇地让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我们都在变老啊，可只有他，还是舞台和银幕上闪闪发光的样子：那么妖冶又从容、深情又不失活泼。他永远在微笑，在轻声低唱。“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2000年“热情演唱会”，他身着法国时装鬼才Jean Paul Gaultier度身定制的高定，在舞台上表演了一个“从天使到恶魔”的惊艳故事，讲述着“人，最重要的是欣赏你自己”的终极道理。由于表演和着装太过前卫，在当时引起许多争议。但美国《时代》杂志却高度评价为“TOP IN PASSION AND FASHION”。如今看来，这场18年前的热情演唱会非但不过时，且依旧没有人超越。
那首主题曲《我》，“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 一样盛放的赤裸裸。”跨越世纪，大街小巷还在奔跑的孩子们，也在唱。似乎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激励人心，好好做自己。那时候，他还没有因为抑郁症而彻夜失眠，握着杯子的手也还未颤抖。他梳起长发，手插口袋，还在动情唱歌啊。
如今想来，哥哥的很多歌，都像在唱自己。他曾说，开唱之前，都要给歌曲想一个故事。脑海中浮现故事的画面，就会更加投入。“每一首歌都投入好多感情在里面。”
1983年，《风继续吹》面世。“要将忧郁痛苦洗去，柔情蜜意我愿记取，要强忍离情泪，未许它向下垂。”既有缱绻的深情，又有英雄的豪气。
1998年《最冷一天》里，“任面前时代再低气温，多么的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任未来存在哪个可能，和你亦是，最后那对变更。”大概也是彼时真实的内心写照。
一年后，一首叫《春夏秋冬》的歌，暖意流露，他唱“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无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从没再疑问，这个世界好得很。”对张国荣来说，这个世界真的好得很吗？这首歌后来也变成了大家永不停歇的思念和不想放弃的梦想：“无论春夏秋冬，每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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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作为艺人，光芒万丈。作为一个人，心似琉璃。干干净净，光明磊落。他乐意带新人，对挚友无所保留，但也不屑滥交。他最珍贵的，就是一个真字。他与唐先生二十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他毫不畏惧的将爱情公之于众，在街头，狗仔队的摄像机前，他一把拉住了唐先生的手，挺直了脊背，不回头。那一瞬间，爱的坚决和倔强，都在那背影里，在香港夜晚的街巷里，闪闪发光。
香港电台在2010年曾经搞过一个“香港人最爱香港的理由”的票选，排在第一的是：张国荣。
林青霞说：在香港演艺圈像张国荣这么重情义的人不多了。
黄霑回忆：演唱会结束后，近百位工作人员都会从张国荣手中接过亲自挑选并签名的礼物。
王家卫说：他是一个伟大的艺人，也是一个真挚的朋友。
王祖贤说：由始至终你永远都是我最相信的好朋友，永远是我心中第一男主角。
梅艳芳说：他这个人就是心肠好，他总是帮我，但是很少麻烦我去帮忙。合作二十年来，我有心事，他来倾听。我的苦恼，他来劝解。我受人欺负，他出面来挡。参加活动，人潮汹涌，他马上护住我。
黄百鸣说：他是唯一一个肯放低自己来提携后辈的巨星，安排他衬新人，他从不计较。他还会帮演技生疏的演员对戏，讲笑话让心情不好的同事开心，为患病的工作人员安排医生，给生活困窘的小龙套找活儿干。
哥哥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Leslie或张国荣，我喜欢大家叫我哥哥，因为很有亲人的感觉。
哥哥说过：怎敢说遗憾两个字，我觉得会折福，我四肢健全，心地善良，事业有成，在这世界里，拥有健康，快乐，其实比一切都重要。
哥哥说过：人最紧要懂得欣赏造物主给你的一切，即使是一些很平凡的人与事。
哥哥说过：在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有真感情。感情是自己的，自己开心，又无损他人，对一切闲言就不用理会。
哥哥说过：我对人有感情，对屋子没有的。死物对我来说，是没有所谓的。我最重视的是朋友，是爱。
哥哥说过：不但要有同情心，而且要推己及人，肯去帮人。我饱，也希望所有饥饿的人都有饭吃；我暖，也同时念到他人寒冷，可以赠衣。
哥哥说过：你只有一条命，我也一样，有今生无来世，所以我们这一世，要尽可能的对身边的人，把一颗心交出来。
看蔡康永讲过一个关于生死的故事，他有一个癌症朋友，在生命终结之时对他们说：“我麻烦你们把人生当成是一场party。你们要继续在party里面玩耍，可我要先告辞。我不希望我告别的时候所有人都穿上外套起身来送我。我希望你们，好好给我一个拥抱，然后等我走掉，你们继续好好玩。如果我在门背后，听到你们玩乐的声音，我会很开心。”
所以啊，无论四月、九月还是每一天，多像哥哥留下的一场场party。我们在这世间与繁华相拥，与热闹相爱，才不负他生命一场。木心说，“智者无非是善于找借口使自己平安消失的那个顽童。”哥哥是聪明的人，他是提前离场的人，我们只不过是刻意不知，假装喝醉的迷客。就这样，他赖皮一样住在了心里，你不走，我也不许你走。
当你见到天上星星
可有想起我
可有记得当年我的脸
曾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
当你记起当年往事
你又会如何
可会轻轻淒然叹喟
怀念我在你心中照耀过
我像那银河星星
让你默默爱过
更让那柔柔光辉
为你解痛楚
当你见到光明星星
请你想起我
当你见到星河灿烂
求你在心中记住我
你这样唱着，所以我们当然会记住你，让你在我们心中始终闪耀啊。
文 | 大城有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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