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时候,好像田里有忙不完的活。
每到农忙时节,学校已经放假,大哥、二哥还有母亲,是家里的干活的三把手,我那时候还小,也跟在他们后面,添称头。父亲一年到头在家里时间不多。
我和母亲是割稻谷的, 大哥和二哥是打稻谷的。黄灿灿的稻穗你挤我挨,垂下沉甸甸的头。
割稻谷的时候,要半蹲着腰身,小腿儿绷得紧紧的,躬着背,手不停地割着,尽管腿脚会很酸疼。
但母亲不会站起来,一弯一伸之间,手里的活就慢下来。母亲半跪着,“唰唰唰”金灿灿的稻杆倒下一大片,母亲是一刻也不舍得停下,匍匐着向前,手里的镰刀“撕拉、撕拉”,干脆又利落。
到了中午时分,太阳特别的毒辣,仿佛要把人给烤焦。
头上的草帽贴着乱草似的头发,汗水顺着发丝吧嗒吧嗒往下滴,脖子上,衣领上,黏糊糊,全是臭烘烘的汗味。
我跟在她的后面,想学她的样,一鼓作气,把眼前这一大块稻谷割完,这样就可以早点收工回家。
身后大哥和二哥双手捧起大把的稻谷,“嘭、嘭嘭,”响亮而沉闷的打稻声,此起彼伏。父亲年轻时胃不好,动过手术,身体一直虚弱,他在城里的工厂上班,虽然每年有几天放假时间,但在我印象里,农忙时节,田里的活基本是由我们四人承包。捆稻杆,耕田这些技术活,倒是父亲做的。
大哥那时候已是一个长大的小伙子了,打稻、担谷,都是他的事,小他四岁的二哥也是干活好手,跟在大哥后面,打稻、拉车,一样也不落下。
母亲会天漆黑就起床,煮好一大锅稀饭,等我们一一起床后,匆匆吃好早饭,趁着晨曦,早早来到稻田里,开始一天的劳作。
一块田无论大小,一天都要收割完工。母亲算过了,早点干活,不至于干到天黑。我们兄妹三本还是贪睡的年纪,但母亲的话向来是有理的,于是也都跟随母亲一起极力完成。
我会偶尔偷懒一下,站直,伸一伸腰板,捶捶酸胀的腰背,抹一把脸上的汗珠,看看还剩多少,算计着什么时候能回家。
“累了吧?”
“来吃西瓜。”
母亲让二哥把早上带来的西瓜拿出来。我们围绕着母亲坐在稻田的阴凉处,看着眼前这一个绿油油脆生生的大西瓜。
咔嚓,大西瓜瞬间四分五裂,红肉黑籽,咬一口,香甜蹦脆,嘴里喉咙里甜丝丝凉嗖嗖,直到胃,整个人都清凉了。先前的劳累、埋怨和些许的委屈,因了一个西瓜的犒劳仿佛都烟消云散。
“来,擦擦,”母亲会拿着湿毛巾给我们擦一下脸,然后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吃。
“妈,你怎么不吃了。”
妈不要了,你们都分了吃,吃好了把这一块完成了,我们就回家,剩下的下午晚点再过来干。
剩下的西瓜,大哥让给了二哥,二哥让给了我,我一点也不客气,把它们都装进了肚子。
坐着休息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会聊许多我不曾听过的话题:课本里的、课本外的。
休息足够了,体力回来了,我们又重新回到劳作中。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了,我们的脸是红通通的,手里也是汗津津的。快了,快了,干完这一块就可以了。
大哥和二哥憋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今年的收成不错的,比去年多了ⅹx百斤。”
妈的脸上是喜悦的,妈高兴,我们自然也是高兴的。
“先回家吧,看把你们累的。”妈歉意的表情。
我们不累,妈你累吧?
妈摇头。
回家啰!
大哥和二哥把打好的稻谷搬到手推车上,大哥在前面拉着,我和二哥左右推着,我看着明晃晃的太阳,顶在头上。
此时,好像所有的辛苦都已经忘却,心里只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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