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花醋汤面

    记不清什么时候，大概那时我也就七八岁，我家和大多农村家庭一样，半亩薄田，几垄恶土，辛苦劳作，勉强果腹，在一个不冷不热的大中午，老爸还在田间耕作，赶着我家的老水牛在犁田，贤惠勤劳的老妈怕他饿着，先行回家，给老爸煮碗面，很清楚地记得，一浅绿色的搪瓷碗，稀稀拉拉的一筷面，飘荡着几条小青菜，饿鬼的我，双眼从没离开老妈加醋加盐加花椒面的每一个动作，那香味，不客气地钻进我鼻孔，放肆搅荡我的味蕾，口水如同酷暑的凉啤酒，不停地“噸噸噸”下肚。

    在老妈去叫老爸吃饭的当儿，凑近猛闻，哎呀真香，却不敢造次，我知道妈会说爸爸天天辛苦，让他吃点东西好干活，记住不是说“吃饱”而是“吃点”，可见咱家多穷，老爸回来后那“滋溜溜”的声音如同梦幻般的乐章，我背倚着墙，眼睛和肚子一样老实，根本没挪窝的盯着那浅绿色的碗，老妈在我后脑勺一巴掌，我就乖乖地滚开了，这一切岂能逃过老爸眼睛，乘老妈不在，悄悄朝我一努嘴，我心领神会躲到偏房墙角边，接过老爸递过来的碗，风卷残云，老爸配合地把风，怕被老妈看见，不知是委实太饿，还是面条太香，以至到现在还回忆不起最后剩下多少面，我明白，老爸苦累，得给他留一点！最终，那飘荡着葱花末子的半碗面，就一头砸进我的心底，挥之不去，时常想起。

    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重复地梦见那碗葱花醋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