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月儿弯弯,如一曲轻柔的歌谣,悠悠地透过窗户,倾洒在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漫妮。漫妮嘴角微微上扬,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梦中,她化身为一个万人瞩目的女神,站在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言辞流利、口才无匹。台下的听众为她疯狂,掌声如潮水般汹涌,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她喝彩。那种感觉,如此美妙,如此震撼,仿佛初恋的甜蜜在心间荡漾。尽管漫妮尚未体验过初恋的滋味,但她知道,那种美妙,如同夏天的冰激凌一样,让人心醉神迷。
梦醒之后,她轻轻抹去嘴角的口水,缓缓坐直,感觉还有些许梦境的余温。她习惯性地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半弯,仿佛那一切都是真实的。漫妮渴望自己的病能够尽快痊愈,渴望自己早日能从病痛中解脱出来。
自从漫妮患病以来,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甚至曾听信一个江湖郎中的建议,让漫妮服下苦涩的中药。直到有一天,住在医学院的邻居哥哥偶然发现漫妮吃的是莲藕干,而非医生所开的药方。在他的劝说下,父母才让漫妮停止继续喝那味道古怪的中药。这些年,父母为了治好漫妮的病吃了不少苦,人不到半百,脸上却留下岁月的沧桑,黑发中掺杂着缕缕白发。漫妮知道他们有多么希望她能早日康复,漫妮也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战胜病魔,让他们的努力和期望得到回报。
“明天就要去见从北京来义诊的人工耳蜗植入专家,希望这次能有奇迹发生。”漫妮喃喃自语道。
她又一次望向窗外的明月,双手合十,轻轻地闭上双眼,虔诚地向月亮神祈祷。祈祷明天的太阳能带来奇迹。
02
漫妮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中紧握着医生的预约单,心跳得像鼓一样。医院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是消毒水,是紧张,也是希望。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面带笑容,有的面色凝重。她的心里………,期待自己也能迎来那笑容。
然后是诊疗室的门打开的一刹那。医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严肃。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像是从高处坠落。医生的话语像一把锐利的刀,刺入她的心中。“很遗憾,你的病无法用药物治疗。”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午后的阳光照在漫妮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的心里。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生活,仿佛都与她无关。她的心里充满了失落,犹如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公园小广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卖花的姑娘最引人注目,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喧嚣中闪闪发光。她身着古典淡雅的旗袍。旗袍的线条优雅流畅,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既彰显了她的婉约之美,又凸显了她的气质之雅。与她手中的鲜花相映成趣,让人眼前一亮,那些鲜花仿佛是她的灵魂之花,与她融为一体,赋予她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每当有人走过,她总是微笑着迎上前去,脚步轻盈如燕。她一手举着小巧的标牌,一手托着美丽的鲜花,优雅地向路人展示她的花束。那优雅仿佛是舞蹈的一部分,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力量和美感。姑娘妙曼的姿态,让人觉得她忘掉了时空,正放逐于无垠的远方,那种忘我的状态令人惊叹,仿佛她是时空之外的存在,让人感受到一种超脱俗世的静谧与美好。目睹这如诗如画的场景,漫妮仿佛在凝望梦境的幻影,幻影里她也像卖花的姑娘一样,端庄高雅,引人瞩目。
此时,漫妮的思绪如同一群轻盈舞动的风筝,不经意间飘入了卖花姑娘的视线。姑娘也似乎心领神会,步履轻盈地走向她,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那纯净而冷峻的美,让曼妮的心灵为之一颤。她不禁低下头,却看见姑娘手中牌子上写着:“今日的花朵如你一样美丽,可惜我无法大声赞美,因为我是天生的哑巴。”哑巴,美丽的容颜,以及绚烂的花朵,瞬间交织在一起,仿佛电影中的叠化镜头,让人目不暇接。漫妮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在黄昏的余晖中,一个哑巴和一个结巴静静地并肩而坐。黄昏的光辉将整个世界染上了柔和的色彩,为这个奇妙的相遇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浪漫。
卖花的姑娘轻轻地将最后一朵花送给了漫妮,那朵花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娇艳。花蕊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秘密与隐忍。
漫妮接过花,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无声地表达着感激与温暖。漫妮也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果,红色的糖果纸在她手中格外耀眼,似乎汇聚了她所有的心愿。她将糖果放入卖花姑娘的手中,而姑娘也将它紧紧握住,那份深深的默契和深情在空气中流淌。
她们微笑着,虽然没有语言交流,却似乎彼此心灵相通。在这茫茫人海中,她们或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正是这种与众不同,让她们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看着身边静静落座的姑娘,漫妮心头的怜悯之心如火苗般蔓延。漫妮无法想象,一个无声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体验?清晨没有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谈笑声,忧伤时没有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陪伴,那将会是多么煎熬的事情。她的思绪翻滚着。
漫妮虽然有语言障碍,无法像普通人那样随心所欲地表达,但她却能够倾听。她可以倾听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可以倾听老者的智慧,也可以倾听儿童的欢笑声。这些声音也能一定程度上填满她残缺的世界。然而,与她相比,身边的姑娘失去了更多。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姑娘那清澈安详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遗憾。她似乎更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比如那挂满笑容的面庞,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以及在卖花时所展现出的坚韧和勇气。
与卖花姑娘相反,漫妮从小就特别敏感,容易感到不安和悲伤。记得上次,陪伴她多年的老花猫离世时,她哭得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可是,今天一样情感体验却与往常截然不同,面对一个看似比自己更可怜的人,她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怜悯。然而,当她脑海里回放她刚才卖花时展现出来的自信坚韧的笑容时,她又开始为自己的怜悯之心感到内疚,因为她深知,对于一个特殊群体来说,别人的同情反而可能成为刺痛伤疤的一把刀。很多人常常习惯于同情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却忘记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可怜、内疚…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在漫妮的脑海肆意横行,而在这些思绪的背后,一股力量正在悄然积累。这股力量强烈而深沉,却也显得无力。无力是因为她尚未找到与像身边姑娘一样,接受现实,战胜困难的方式。
那一夜,当漫妮望向天空的时候,那挂在天空中的月牙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月牙并不圆满,却如一盏明灯,静静地照亮着她和周围的世界。
04
卖花姑娘的影子如同一颗希望的种子,在漫妮的内心深处悄悄生根发芽。来年三月,万物复苏的季节,漫妮终于决定试一试心理医生。
80,90年代甚至00年代,人们骨子里还是很保守,对心理咨询这东西都不太了解。在非专业的人的眼里,只有那些历经过严重或可怕事件的人们才去触碰的一项神秘活动。
漫妮的父母亲和她的认知里,口吃是口吃,心理疾病是心理疾病,这两种疾病,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永远没有任何地交集。然而,漫妮看完一部电影叫《国王的演讲》之后,她开始思考,或许她的口吃是否与某种心里疾病有关。尽管这只是一个设想,缺乏确凿的证据,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咨询师。
就这样,三天之后她便来到了一个叫“安欣小屋”的深巷小咖啡馆。一进屋,漫妮的目光落到木质的吧台上,它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而舒适。从咖啡馆某个角落流传出来一首巴赫钢琴曲,这一切给她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遥远的异国他乡。
漫妮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选靠窗户的位子是她多年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喜欢靠边的位置,那是与外界的交汇处,而这种交汇处的点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样仿佛自己的存在不会打破原有的和谐宁静。
大概十分钟之后,南希走进了咖啡馆,个子不高,但充满活力。她的温婉与大方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她径直走向漫妮,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人寒暄几句,(主要是南希说漫妮听)。南希突然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漫妮。这种沉默让漫妮感到有些窘迫。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问南希一个问题:“口吃跟心理因素有关吗?”
漫妮张了张嘴,但话语在喉咙里像个迷路的羔羊一样打转了几下却没能形成有效的声音。她从包里掏出一叠便签纸,匆匆写下自己的问题,然后撕下来递给南希。她的手有些颤抖,就像一个雪地里受冻的猫儿,无法控制自己颤抖。南希接过便签纸,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漫妮紧张地注视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此时此刻,整个咖啡馆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她们两人的目光在在流动的空气中交错。
南希看着漫妮,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漫妮,你讨厌跟别人语言交流吗?”
讨厌还是渴望?自从家人发现自己有语言表达障碍之后,父母带她到处求医,于是她自己也非常渴望尽快康复,希望早日像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口吃让她变得另类,尽快治好它是她心愿,但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跟别人交流,所以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讨厌跟别人语言交流吗?”,对漫妮来说是一种新颖的问题,尤其是当提问者真诚的望着你,追随你的目光寻找答案时,让她有一些坐立不安的感觉,双手在胸前不安地绞动着。
“那么,你认为,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跟别人讲话?具体发生了什么?”南希及时打破了僵局。她温柔的声音能像清泉般安抚人心。
漫妮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并不习惯回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她在南希的一再的询问下,她的思绪被带回到了十五年的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日子。
小时候,漫妮经常去她爷爷家玩。在她小小的世界里,爷爷家是她童年的游乐场,虽然没有滑梯,没有卡丁车。在那里,她尽情地享受着爷爷的宠爱和叔叔的陪伴。他们总是给她买各种美味的零食,而叔叔则经常陪我玩耍,教她折纸飞机、玩沙子,还和她一起看动画片。她们之间的欢声笑语,成为她心中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然而,有一天,一切美好因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戛然而止。那天,她在爷爷家的院子里玩耍,忽然一群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起初,他们跟叔叔理论着什么,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气氛越来越紧张。她害怕地躲在一旁,只敢偷偷地观察。没过多久,那群人失去了耐心,他们开始动手,叔叔也不甘示弱挺身反抗,但无济于事,反而激怒了那群野兽,他们像一群疯狗一样,扑向叔叔,把叔叔打得头破血流。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不打叔叔!不打叔叔!”她哭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混乱中。一个面相凶残的歹徒看了她一眼,便朝她喊:“闭嘴!”他的面孔丑陋得像个怪兽,他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仿佛要震断她的声线。当一个巴掌快要落到她幼小的脸上时,爷爷挡在她面前。随之,爷爷也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从那以后,她失去了童年,也失去了最最亲爱的叔叔。不久之后,她爷爷也离她而去,可能太想念她的叔叔,去天堂陪她叔叔去了。而她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那些不快乐的回忆让漫妮几度哽咽了,她努力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漫妮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割断成无数的碎片,无法连贯的表达出她的心声。南希在她支离破碎的追叙中,读出了漫妮的焦虑与茫然。
南希:“当初你父母没有带你去进行心理疏导吗?”
漫妮:“没…,父…母…文化…水…平…低,没…往…这…边…想。他们…认为…我…是…先天…性…口…吃。”
南希:“这件事儿对你影响特别大吧?”
漫妮:“嗯,不过更糟糕的在后面。两年之后,我们家搬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陌生的环境让我更加封闭自己。在家听父母说朝鲜语,而在外身边的人说着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很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粤语。那段时间,我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一样,眼前的一切都特别陌生,就连窗外的鸟儿也让我感到陌生。等我开始上学了,周围的同学们经常嘲笑我、孤立我。后来我真的不爱说话了。久而久之,我也渐渐丧失了正常说话能力。”漫妮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犹如秋日里飘零的落叶,凄美又带着无尽的哀伤。
早期的语言环境会直接决定一个孩子日后的社会表现。听力正常但语言环境不佳的孩子,与天生耳聋未接收语言符号的孩子无异。如果不进行干预,那么他们则很有可能终生保持沉默。看着眼前的漫妮,南希感到有一丝悲伤和难过,但仍然感到到非常兴奋,因为漫妮世界并非是无声的世界,因为她听力处于正常人的水平,这就意味着她有流利说话的可能,只要给她足够的鼓励和安全感。当然,一切改变归根结底取决于楚漫妮的决心与努力。
在南希看来,漫妮虽然说话不连贯,语句间经常停顿,仿佛每个词语都重如千斤,超出了漫妮丹田发声能力。但她的眼神里时而闪烁着强烈的期许和盼望。这也给了南希一些信心,更加坚定了帮助漫妮的决心。因为她知道,这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
05
她们第二次见面时,南希将一个精致的红色月半弯项链放在了漫妮的双手里。项链由红宝石制成,弯月的设计独特而充满艺术感。漫妮接过项链,心生感激又有些疑惑。
“你喜欢圆月还是月半弯?”
“月…半弯。”
“为什么?”
此时,那个卖花的姑娘擅自闯入漫妮的思绪里。她坚韧自信的脸庞早已成了一道光,引着她走出心中的囚笼。她还记得,那天挂在天空的月半弯格外明亮,格外美丽。
“因为…月…半弯…给…人…一种…残…缺美。”漫妮解释道。
南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轻轻拍了拍漫妮的肩膀:“很好,你很有眼光。你听说过月半弯的传说吗?”
漫妮轻轻摇摇头,接着聆听南希的话。
“月半弯,这个名字在她降落在地球的那一刻起,就象征着一种独特的美丽。然而,与圆满、完美的圆月相比,她总是觉得自己是那个被遗忘、被忽视的存在。她常常独自一人,默默地望着圆月,心中充满了羡慕和自卑。
在森林里,月半弯总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她害怕自己的不完美会被人发现,害怕被人嘲笑。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自己可以变得更好,变得更美丽。
一天晚上,月半弯独自坐在树枝上,她的目光迷失在璀璨的星空之中。突然,一颗受伤的精灵从天空中跌落,落在了月半弯的怀里。起初,月半弯有些不知所措,但天生善良的她鼓起勇气细心照顾着这受伤的精灵,帮助它恢复健康。
在照顾精灵的过程中,月半弯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力量。她用这股力量为精灵治疗伤口,帮助它恢复生机。渐渐地,森林里的生物们开始注意到月半弯,她的善良和勇敢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喜爱。
与此同时,月半弯开始明白自己的独特之处。她的形状是与众不同的,代表着变化与冒险。而这正是她来到地球的目的——让人们看到不同的美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从此以后,月半弯不再自卑,她明白自己的美丽和价值。她用自己的力量和勇气证明了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值得被尊重和喜爱的。”
听完月半弯的传说,漫妮已泪眼模糊,心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化成眼神中的坚定、手中的力量。她紧握着那个月半弯项链,像在握住了希望之神一样。
南希接着说,“月圆月缺皆是美,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你如果想要调整语言流畅性,首先消除心理障碍,必须无条件地允许自己口吃。带着口吃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换句话说,你要学会接纳自己。”
接纳自己?漫妮曾经的昵称是“沧海一粟”,从到大,她恨不得自己个是个隐形人,她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连自己的眼里容不下自己,她也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不完美。
不过,现在她慢慢意识到,她的许多行为都源自于自己太过“拒绝接受不完美”。
一旁的南希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漫妮,试图搞清楚漫妮是否理解了她的用苦良心,同时自问,作为咨询师,时不时话说得太多了。
最终,漫妮先开口问:“学习…接纳…自己…有…具体…的…方式…吗?”
“肯定有,正如刚才强调的一样,带着口吃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像她们一样想说的时候说,想大声笑的时候敞开心扉大笑。只有你真诚地接纳自己,别人才会接纳你。当然,你也需要结合语言流畅性训练,但切记一切从慢,不要急于求成。”南希给漫妮推荐了几部关于自我治疗口吃病的书籍。
06
那个夏天,漫妮过得很开心。每天晚上吃过晚餐之后,她借西西的自行车,一直骑到郊外的山脚下。在那里,她会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开始大声练习发声。她会一直练习到天黑,然后才回学校。她不敢在自己的校园里练习发音,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
“我想漫漫是交了男朋友了。”她的室友对西西说道。西西只是微笑,看着勤勤恳恳的背影心里满是欣慰。
晚上回来,她就阅读南希给她介绍的关于自我治疗的书籍,她常常趴着书桌子上睡着。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仍旧装满说话的节律和韵律。各种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组成一组组音符在她的耳边缭绕不绝。那一段时间,漫妮的生活既充实又有了色彩。
“漫漫,咱们去报名参加演讲比赛。怎么样?”一天,西西问漫妮。
“演讲比赛?可我还没准备好。”漫妮自言自语到。
“去吧,去吧。咱们一起去报名。”
“可是我不行,我需要更多的练习,我还没有准备好!”漫妮说道,语速比人慢很多,但像涓涓细水一般流畅。
“你会做好准备的,因为这是你的梦想。”西西像个偷梦贼一样,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最终,漫妮鼓起勇气报名参加演讲比赛。
距离演讲比赛还有两个星期,漫妮每天坚持练习五个小时,有时候练着练着睡着了,有时候睡着睡着起来练演讲。
公开演讲的那一天早上,南希带着漫妮去买新衣服。她给她买了一件崭新的红色连衣裙,还有带着漫妮进了一家鞋店,西西和南希忙她挑了一双高跟鞋。漫妮第一次穿高跟鞋,脚有一些生疼。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晚上,漫妮在后台等了很久,她的脚生疼,感觉火辣辣的。她的手冰凉冰凉,有些发抖。她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巴赫钢琴曲,她知道那是演讲背景音乐。过了很久,有个人进来叫道:“楚漫妮小姐,请准备好。”漫妮愣了神,平时可从没有人叫她小姐。
“楚漫妮小姐,请上台”。楚漫妮站起来,“天啊,我的脚真疼!”她忍不住轻声说道。她想:“我一瘸一拐地上台,别人一定会笑话我的”
她走上舞台,台下的人比她想象的多,她看不到南希和西西,正当开口自我介绍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月半弯,是西西和南希。忽然间,她的心里装满了她们的爱与心意。她的脚不疼了,手也不抖了。于是,她开始她的比赛。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台下很多陌生人,她只为自己的朋友们,倾诉自己的心声。
漫妮话音未落,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每个人为她欢呼为她喝彩。她站在舞台上,被热烈的掌声包围,那些掌声就像一阵阵波涛,涌向她心灵深处。她有些恍惚,自己仿佛置身于她那最熟悉的梦境之中。
那一夜,窗外挂着弯弯的月亮,似乎带着几份笑意,悠悠地守候着大地,守候着每个追梦人的赤子之心。
文/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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