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说,进了煤矿的男人,都是两块石头夹着一块乳,这“乳”便指的是人的血肉之躯。矿山是父亲一生的安身立命之处,也是我走向自我人生路途的基石。离开了矿山的父亲,就真的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农。虽然他做的活路总是被母亲瞧不上,总是粗糙笨大,却总归是我们依靠的一份力量。直到最后,我一日日地远离了乡土,而他一日日地把自己变成了乡土的一部分。
站在苍凉而浑厚的坟土之上,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谁,又是谁在依靠着谁?父亲血脉相依的矿山,如今已成了千疮百孔的沉降区;母亲所依赖的土地,也不免要遭受“田园将芜胡不归”的现实。只有我,踏着他们人生的履历在怅惘着、追寻着,看那滔天巨浪的乌金之海翻涌奔腾出明天的期冀,看这无声沉寂的乡土田园不断催生出沾满晨露的根芽!
作者:辛峰
(选自《延河》下半月刊2019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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