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煦儿似乎有一肚子的话需要表达。吃饭的时候他要不停地说，打断他让他安静吃饭，过不了10秒钟他又忍不住要说；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假如遇到一个话少的，几乎是他一个人的主场了；即使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恰巧又有小朋友在，他也能聊个不停，还嘲笑我是社恐......
韩医生说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真的是确如此啊，我真的是深有体会！初中时他坐在我的后桌，他的同桌恰巧是个闷葫芦。哎呀，少年的韩医生那真的是下课的时候大声说，上课的时候小声说，具体说的都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那时候真是烦的不得了，不知道这个男生怎么有那么多事情要讲，我就坐在他的前桌，即使他声音再小，我也能听得见呀！但是那个时候我又是一个腼腆和气的女生，又看在那个家伙人缘好的份上，虽然我是班长，但是我就忍了，没有记过他名字，也没有去找老师告过状。
中年的韩医生那种曾经张扬的性格收敛了不少，在公众场合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个话痨的影子，但是面对我，本性依然难移啊。
现在，煦儿毫不打折地遗传了韩医生的“话痨”性格。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不管在任何场合，煦儿总是不停地说啊，说啊，说啊，我有时候也会听着很累。特别是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回到家，坐在餐桌前就想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可是他紧挨着我的左边，似乎半天没见我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好玩的事要和我分享，如果不阻拦他真的是一分钟都不会停下来。而且他说的时候还总是兴致勃勃，手舞足蹈，有时候为了再现某个他觉得有趣的场景，他还要走下餐桌，尽情地还原和表演一番。
严厉地告诫他“食不言”，吃饭的时候就专心致志地吃，这样不停地说话不仅自己吃不好饭，我也吃不好。他就可怜兮兮地说我只要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就行，又不用说话。然后就是一顿饭下来，耳边总有他激情澎湃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原本制定的“餐桌规矩”一次又一次被他打破，真的发狂！唯一庆幸的是他上课的时候比当初的韩医生收敛太多了，课堂上他还是规规矩矩听课的孩子，当然这和老师的严厉、以及班级上课的氛围是分不开的。
我有时候反思是不是我总是忙着自己的事情，陪他的时间太少，或者倾听他的时间太少，以至于本就喜欢表达的他只要和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这样想，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啊。
有时候，我看到韩医生站了一天的手术台，下班回来累到筋疲力尽，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时候，我想也许在煦儿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该让他无拘无束地去表达，什么礼仪，什么规矩，通通都不要！等到了他长大成人的时候，自有很多社会的规则在等着他，他也会在屡次大大小小的碰壁中逐渐懂得大人们所谓的那些规矩。
不过，和煦儿在一起的确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不是一个特别中规中矩的孩子，他很坦率，也不胆怯，心直口快，当然有时候也口无遮拦。记录下几个片段，再过十年，不知道小朋友看到这样的文字会作何感想。
一日，友人约我们吃饭，一起吃饭的还有陌生的一家三口，其中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小女孩。
“我上四年级，你上几年级？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课？你喜欢校长吗？你妈妈给你报兴趣班了吗？你喜欢养宠物吗？”小女孩本来还很拘谨腼腆，煦儿往她身边一坐，开场白就是这些户口调查似的问题。当然，他在问小女孩之前总是会先介绍一下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比如：
“我真的很不喜欢校长，她给我们上过课，真的太凶了。还喜欢拖堂，最喜欢到下课的时候布置作业，作业布置完上课铃又响了。你觉得这样的校长你会喜欢吗？反正我非常不喜欢。”
小女孩大笑。笑得完全停不下来。我完全听不懂笑点在哪里啊。
煦儿更来劲了。
“我和你说，我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发生在我身上的有趣的事情三天三夜我都讲不完。”
“什么好玩的事呀?我想听，你能说给我听吗？”小女孩不知道，就算她不问，他眼前的这个小哥哥很快就会开始他的表演。
“有一天，我在一鸣的楼下看到一只小老鼠。他看到我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逃跑了。等到一鸣下来，我很想告诉他我见到了一只小老鼠，可是我没说。”
“为什么不说？”我也很好奇。
“因为我觉得一鸣和那只小老鼠长得特别像，就是贼眉鼠眼。要是我说我看到一只小老鼠，我肯定忍不住要说这句话。所以我还是忍住没说。”
“哈哈哈哈......”小女孩又是一阵清脆的大笑。
小女孩的妈妈让小女孩笑声小一点，淑女一点。
煦儿立马很认真地说，“不用不用，我觉得这样笑很好。一是这个笑声特别魔性，二是这个笑声特别有标志性，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她的。”
接着，煦儿又说了很多他的生活趣事，比如他看到的一只黄鼠狼啦，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啦，一只意外发现的死鸟啦，我知道那都是他每天在外面“闯荡”的收获，于很多每天在家里没有机会出去的小朋友而言，这的确充满了吸引力，大人们也成了他的听众。
前几天午饭的时候。
他说，“睿哥哥谁不爱啊！”
“为什么？”
“睿哥哥颜值高，性格又温顺，就像是一只锹甲。”
“那你是什么？”
“我啊，当然是一只螳螂，野性而凶猛。”
“哈哈哈.....那我呢？”
“你啊，当然是一只母螳螂啦！”臭小子说着还做了一个螳螂猎捕的动作。
又一日，我下班道家刚推开门，他就跑过来凑到我的耳边。
“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我踢足球的时候摔倒了，摔得屁股还挺疼的，所有人都在那哈哈大笑。只有阳阳没有笑，他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这兄弟真是重情义。”
再一日，午饭中。煦儿又开始了他的“神聊”。
“煦，咱能不说话吗？”
“为什么啊？你们大人吃饭的时候不都聊天吗？为什么我们小孩子不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太专制了吧？”
沉默，瞪眼。
“唉，好吧，好吧，我吃饭。”
约一分钟后。
“哈哈哈……老妈，我跟你说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
好吧，这小孩不是在说话，就是在想着说什么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