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就是我的呀!好汉做事好汉担,我出错儿我认帐。”杨富宽是按事先准备好的话儿回答。他是想到了于永年现下在林业局是个当紧的人,宁可舍得自己,为于永年保住个面子,将来不怕没有用不到于永年的地方。杨富宽的算盘经并不差,处世小九九上,那还是有道行的。
鲍延发敲他真章儿:“杨掌柜,万一闹个不实的结果,我可就不好帮你成全了。”
“出了假,你先掌我的嘴!”杨富宽边说,边用巴掌在自个儿的单薄面皮上比划着。鲍廷发紧闭着嘴唇,鼻孔呼出了一股气来,把杨富宽给他的字据叠了叠,才说:“你是信着我了?”
“咳咳!”杨富宽不过意地搓着手,“往后,用着我这小字号,公的私的,都尽管开口。”
“好吧。先领你的情了。”鲍廷发把叠起来的字据揣到怀里,“我还挺忙。”
“啊,是啊,是啊!耽误你不少工夫。”杨富宽先自转身走了,“那就拜托了。”
杨富宽走了,鲍廷发却捧了个闷葫芦:姜喜才露口风,说钱是于永年的;杨富宽又一口咬定,说钱是宽记柜上的。这里头闹的是啥景儿?真?假?看来,还得考问于永年一遭。鲍廷发正寻思着,严尚清从后头赶上来,他见鲍廷发沉思不前,便说:“老鲍同志,低头在地上找蚂蚁?这可是冬天哟!”
鲍廷发抬起头来,冲着严尚清笑笑。他猛地想把心上的闷葫芦捧到严尚清面前,一思量,还是友情为重,别听风就是雨,没影儿把于永年给编排一通,自个儿脸上也不光彩,就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他俩到林业局招待所的时候,许鼎在这招待所门外候了老长工夫了。许鼎不认识鲍廷发,阴差阳错,在街上就没接头。到这儿,孙洪德又不让他进屋,他恼在心上,没作声。一见又有人来,便抖擞精神迎了上去,开口就是一句难听的话:“请问,这个地方是从前的饭河公馆衙门,还是现在的林业局招待所?”
“怎么回事?”严尚清见许鼎脸色听许鼎话味儿都不对头,便问跟在许鼎身后的孙洪德。
孙洪德赔笑道:“他说要找鲍场长,我因鲍场长没到,没让他进屋,这许老先生就不高兴了。”
严尚清一听,心上对孙洪德有点动气,但他忍住了。对许鼎说:“请吧,请吧,请到屋里谈。”
许鼎不顾回严尚清的,还在对付孙洪德:“鲍廷发不在,我可以找景少彬——省里的景处长,他还是我的连襟呢!”
“咦——”孙洪德打了个冷战,满脸堆笑问:“你咋不早说?”
“我偏不早说!”许鼎这人,动了气就不肯给人面子。
鲍廷发见这情景,赶忙上前圆场:“许先生,你不是找我吗?有什么火儿你就冲我鲍廷发发吧!”
许鼎把鲍廷发上下打量了一通,怔了一下,忽然一下子扑向前,握着鲍廷发的手腕子,硬咽起来:“我……我……”
严尚清见许鼎紧紧搂着鲍廷发的膀子,激动异常,虽然不知原委,却看得出其中说道定不寻常。
鲍廷发见许鼎苍白的脸腮上挂了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又翻出心上惦了好些日子的话来:“木把子哥们儿,没礼没节的,说话粗,想得浅,心术可都是好的。有得罪你许先生的地方,你就担待点儿吧!我是打心窝子里掏话,替俺木把子哥们儿向你赔礼,给你道歉。”
“不不不,不不不!鲍廷发同志,切莫如此说。”许鼎连连摆手,“要讲赔礼道款,此时此刻,正应该颠倒过来。请你能相信我的话。”
他们俩这么一来,严尚清也捧了个闷葫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许鼎苦笑着摇摇头:“一言难尽。”
他们这儿正说着话,兰文涛从屋里出来喊道:“同志们,景处长正等你们开会,你们倒在外边谈起天儿了……”
说话间,景少彬也出来了,后边随着铁笛王,他们是刚才屋里谈了一番土匪窜袭明月岭的情形。景少彬抬头一看,忙急步凑向许鼎:“呀,鉴石兄!我还没腾出时间到府上去造访呢,恕罪恕罪。听说你在赌气?哪个三顾茅庐把你大驾搬动了?老兰,老严,我说他这种人,你就不用担心,他见了顺心的工作,比你们那个战什么战老大?比战老大见了酒还要高兴,他会疯的!哈哈哈!”人们也都笑了。
“少彬,可不要如此挖苦我!我是……”许鼎连连摆手,下边的话没说出来,他咳嗽得弯下腰去。严尚清连忙给他捶背。
“不要紧的。”许鼎解释着,可接着又咳起来。
“赶紧找个医生,”兰文涛对孙洪德低声说,“你没长眼睛?”严尚清补着话儿:“让县政府卫生所的卫生员来一趟。”
孙洪德应声刚要走,兰文铸说:“等等,县政府的卫生员看得了这种病?去请马立生马大夫!”这时,于永年也到了。
兰文涛吩咐着:“老于,你去请医生。老孙,你进屋开个房间让许鼎同志安静地休息一会儿。”于永年应声走了。
未完待续……
本小说背景为建国初期的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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