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西游记

今日读《西游记》。

秋天的时候取经人在流沙河收了沙悟净之后，一路西行，“又值九秋”之时，到达了西牛贺洲地界，走了约摸一年。

这一年来大家一路看青山绿水，野草闲花，虽然餐风宿露，却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但在这平安旅途中八戒却积累的一点不满情绪。

这不满从何而来？来自于挑行李。挑行李这件事应该是取经团队平时最累的活儿了。这重活归谁干？有了神通广大的徒弟，师傅是不可能亲自干的了。

当初在五行山收了悟空，只有两个成员，行李不多，一个包袱，“孙行者请三藏上马，他在前边，背着行李，赤条条，拐步而行”，行李悟空背着。

后来在福陵山收了八戒，多了一口，就“收拾了一担行李，八戒担着”，八戒身高马大，本领不及悟空，又是师弟，让他担行李很正常。

现在在流沙河收了沙僧了，成员变四个，行李更多了，谁担着？还是八戒挑着——“自过了流沙河，这一向爬山过岭，身挑着重担，老大难挨也！”（八戒语）。虽然有了三师弟，八戒变成了二师兄，行李还是他挑着，并且这一挑就挑了一年左右。

这一年里八戒挑着行李跋山涉水，对此师傅、师兄习以为常就算了，师弟也视而不见，也难怪他会不满。这不满的情绪慢慢积淀，终于在到达牛贺洲地界时到了临界点。

其实谁能换他挑行李一目了然，只有沙僧。但八戒的抱怨并不直接针对沙和尚，甚至在整个抱怨过程中，他丝毫未提及沙僧，而是比较迂回曲折地抱怨大师兄：“哥啊，你只知道你走路轻省，那里管别人累坠？”然后与师兄说嘴，俩人一唱一和，明显有挤兑沙僧的感觉。

作为大师兄的悟空说教：做人徒弟就是要“吃辛受苦”。

八戒说你知道行李多重吗？

行者道：“兄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僧，我又不曾挑着，那知多重？”提醒沙僧：挑行李是你和老猪两个的事。但是沙僧没反应。

八戒继续诉苦，说行李重，并说“难为老猪一个逐日家担着走。”用“一个”、“逐日家”这样的说词，显然是强调沙僧没挑。如果八戒说的并非事实，只是夸张，其实沙僧也有挑行李，那在此处沙僧应该有反应，但沙僧仍然没有动静。沙僧的行为有两种解释：一是八戒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没挑，所以无话可说；一是沙僧太实诚，不像八戒一样觉得挑行李辛苦，被八戒抹杀劳动成果也不在意。

光诉苦没有效果，八戒加上了牢骚话：“偏你跟师父做徒弟，拿我做长工！”这牢骚得高明，显然“你”不是与他对话的“你”。

悟空也领会了——行者笑道：“呆子，你和谁说哩？”统共三个徒弟，不是你就是他。

八戒道：“哥哥，与你说哩。”否认说的是第三个，仍然不提及沙僧，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行者道：“老孙只管师父好歹，你与沙僧，专管行李马匹。”再一次说明各自的分工，提醒沙僧也有挑行李的义务。但沙僧还是没有反应，似乎自己不存在。

八戒也绝口不提沙僧，又攀上龙马，被悟空否了，“都是各人的功果，你莫攀他。”那还有谁能“攀”呢？

大概沙僧也知道装聋作哑是不行的了，终于开口搭腔：“哥哥，真个是龙么？”这一开口，担子就换了人了——进莫家门楼的时候，“沙僧歇了担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可能是“奔奔波波”赶马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