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的朋友们。
“见面时不必说你变了,也不必说你没变。候鸟南来北往经冬复历夏,小树开枝散叶守护它的海。它本来就是会变换颜色的树,它也本来就是会变换颜色的海。”
这段话来自我的朋友。在每天能轻易接触到巨量文字(特别是各类优秀写作者的文字)的时代,很多精辟的句子和段落,我常常阅后即忘。
然后我看到这段话的瞬间,就被击中了。
之后,他的第一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因为他的这段话恰好给我的旅程做了一个精彩的注脚。
1)
正如我前两天说的,我这一趟旅程的核心是“人”。
其中,“故人”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既然是故人,很自然的,心里对对方会产生一番“变了”或“没变”的打量。
我还想起来,我甚至有询问对方“你看我变了吗”的习惯。
于是,当我读到这句“见面时不必说你变了,也不必说你没变”时,我开始直面自己潜意识里的对旧友“变了否”的审察本能以及希望被审察的诉求。
真是愚蠢呐。
一旦直面,我就只能发出这样一句感慨。
无论是我对朋友做出“变了否”的判断,还是请朋友对我做判断,无非都是一种自以为是和以自我为中心。
我们每个人都宛如这段话里的候鸟,在自己的生命旅程中,经历过无数的悲欢离合。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的洗礼,我们只会呈现当下该呈现的样貌。
我们也似是这段话里的树,穿过年复一年的风霜雨露而来,树根、树干、树皮、树枝、树叶、花朵和果实必然随着时节的不同而展示不同的形态。
我们本就是不断变化的、我们本就是丰富的、我们本就是不以他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
而当我在说“你变了”的时候,只是一种主观臆断和一时的情绪宣泄。
说这是主观臆断,是因为我显然没有站在朋友的立场,去细细体察“他何以是现在的他”的生命轨迹。
说这是情绪宣泄,是因为我心里早已经预设了一个朋友的模样,当朋友符合预期,我会认为“你没变”,一种喜不自胜油然而生。而一旦有悖于预期,我就会产生“你变了”的失落感。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跳脱出自己的视角。
这种自大不是一种极大的愚蠢吗?
2)
抽象的部分陈述完毕,我想再分享一点具象的。
这一次见面,我看到了许多未曾看到和注意到的面向。
与其说“朋友/我变了”,毋宁说“我们重新认识了对方”。
而这个“重新认识”并非无需前提条件。相反,它有一个非常硬性的前提条件——打开自己。
打开,是一种摒弃傲慢的姿态,是一种包容的心胸。
双方打开得越多,重新认识的程度就越深。
我坦言,这对于我而言是不容易的。
但是,我却在旅程开始之前碰撞上了极度开放的灵魂。对,就是笑起来极具感染力的胡大丽。我被这种开放所散发出的热情包围和鼓舞。
如果算起来,我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如果硬要把时光拉回到学生时代,可以说自己即使跟她在同一个班级,我却从未深入了解过她。任凭她再芬芳,也架不住我直接把嗅觉功能关闭。
就是这样一位原本在记忆旮旯处模模糊糊的旧相识,深深震撼了我。
这是我习惯了“照顾”这个角色后,第一次“被照顾”。
“照顾”,在我身上,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
因为除了一丝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出于“关心”外,更多的是我的傲慢和掌控欲:我做的比你好,所以我照顾你。我想要时刻把握时态动向,所以让我来主导。
但“照顾”的主语变成她之后,“照顾”回归了它原本的意涵。我没有感受到压迫感,我自然而言地接受她的照顾,也同时心悦诚服地松开了我的傲慢。
她不单单用善良、纯正的内心照顾了我的食住行、还照顾了我的精神。她用自己的言行举止滋养了我的灵魂。
我自诩算是个“会照顾人的”。经此一会,我必须说,呸,就是个屁。
我们重新认识了对方。而不是她变了,也不是我变了。
3)
举出胡大丽的例子,并不代表其他的旧友没有照顾我。正好相反,我一路都在受照顾。
在旅程的最后,我因为身体不适等原因提前结束了行程,留下了些许遗憾。
再次见面时,“你会是什么颜色?”我会期待着。尽量不带任何预设的。什么颜色都能欢喜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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