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楼梯上,似乎再走一步,就有可能落空。民工宿舍的连廊里,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风越来越大了,似乎整栋办法都随风摇曳着;每一间狭小的房子里,都住满了人;床是简易的上下铺,也许住了6个,也许不止。
台风天,上级下文要求对所有在建项目板房进行安全检查;一群人鲜衣怒马、穿戴整齐的来到了民工宿舍区。
一推门进去,那股刺鼻让人恨不得掉头就走,脚臭混合着汗臭,还有一些腐烂的东西散发的霉味。看到领导走在前头,我们无奈的一步一趋的跟着。宿舍里的建筑工人,看见我们这些穿着安全管理制服的人士,一个个都怯怯的,因为害怕他们的小电器,烧水的、烧饭的,被我们这些“安全管理者”当成消防隐患没收。
一间板房边,飘出了菜香;领导吸了吸鼻子,没有敲门,就把门扭开了;房间里面东西很多却不杂乱。一家人,正围着一张小圆桌吃火锅,火锅里冒着热气,偶尔浮上来几片肉,印称着绿绿的青菜格外显眼。爸爸,妈妈,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总共七人;其中大儿子小辉我是认识的,因为他干的活是班组里数一数二的;16岁本该读书的年纪却在工地里干活了,因为好奇心,我和他有过一次闲聊——
我问:你叫啥?
小辉:身边的人都这么叫。
我问: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小辉:我是大哥,下面有2个弟弟,2个妹妹
我问:你怎么不上学了?
小辉:我是大哥,得为家里多分担一点,心里很想上学呢,目前正在自学,想去考个大专呢,
我问,那你考了大专后还做这个吗?
小辉:也许会,也许不会了,做建筑行业收入还算稳定,做其他的也不知道能去干啥
我问,你有理想吗?
小辉:没有,不敢奢求,现在能保证让弟弟妹妹可以上学,全家人不受饿,我就很满足了。
我问,你们那边的人都出来打工吗?
小辉:恩,村里年轻人基本都出来了,就剩我爷爷奶奶那辈人守着那千年不变的村落了。
这次闲聊后,我每次在工地上巡查的时候遇见他,他都会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也会礼拜的回应他。
小辉的父亲看到我们拘束的站了起来;小辉也看到了我,跟我打招呼,我没有搭理。
我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呢?便听到身边的领导指着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发飙了:“说了多少次了,宿舍里不能用大功率电器,还有农民工用电磁炉吃火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们的安全教育都教育到狗身上了吗?”
施工单位的负责人被骂的怒起,一边指着小辉的爸爸骂,一边拿起正烧着的火锅就扔到垃圾桶里了;我看到小辉的拳头紧紧的捏着,他的弟弟妹妹都蜷缩在他身后,估计被吓坏了。
也许是不经意,也许是刻意,我察觉到小辉投向我的眼神开始没有了以往的温度。
我悻悻的退了出来,似乎再呆一刻都无比难受,想到小辉的目光,我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安全隐患的排查无可厚非,可是这样的举措究竟是错是对呢?我不禁开始怀疑。
那一个佩戴安全帽十分标准的少年,那一个满身是汗依然挥舞着铁锤的少年,那一个为了家庭默默付出的少年;出走半生,归来还是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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