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民国女子,就不得不提大名鼎鼎的苏雪林!
而她的出名,大部分是因为用尽毕生精力痛骂鲁迅,其口诛笔伐之凛冽,让人不禁倒吸冷气!
可即便将骂鲁迅视为毕生事业,但这个睚眦必报的民国女子却是个十足的可怜人!
——@爱啃书的初拾
【她未涉世事,便已深感命运不公】
1897年的春天,浙江省瑞安县的旧衙门,被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平静。
彼时的苏家老太,望着产房那厢厌恶地说:生个女娃有什么用,还不是给别人养孩子?
而口中的女娃便是苏雪林!
从降生在这个世上开始,苏雪林就注定无法逃离祖母的嫌弃和压制,而同样承受这种痛苦的还有自己的母亲杜氏。
自打母亲嫁入苏家,祖母便将杜氏当做贴身丫鬟看待;除了忙碌日常琐事,还要替婆婆捶背捏肩,甚至有时候遭到婆婆刻意为难,非要捏肩捶背到三更半夜才能解脱。
长久下来,母亲杜氏的手指因为劳累瘀血,时常是紫色的。
为难儿媳的同时,这位掌权老太也没有忘记她的孙女。
在苏雪林四岁的时候,便被祖母瞒着母亲强行裹了脚,即便苏雪林哭得撕心裂肺,但重男轻女的祖母仍旧将裹带狠狠地缠了上去,这种被虐待的阴影伴随了苏雪林一生,她终生视自己小脚为残废,并在文章中丝毫不掩饰对祖母的恨意:“使我成为‘形残’,终身不能抬头做人了!”
封建迂腐的祖母信奉“无才是德”,竭力阻挠苏雪林入学读书,在父亲和祖父的再三争取下,祖母最终以“孙女可以帮自己念大悲咒”的说法而妥协。
这时的苏雪林已经七岁了,在祖父的安排下才跟着家族其他男生在祖父衙门设立的私塾中跟读;囫囵吞枣地背诵《三字经》《千字文》。
可好景不长,在私塾中只学了两年,其他男孩便正式入学读书去了,而身为女孩的苏雪林只能在家中眼巴巴的等着兄长叔父们带回些新鲜的刊物,供自己阅读。
但越是艰难的求学环境,就越让苏雪林有了反叛意识。
她恨祖母的迂腐和刁钻,恨母亲的怯弱和惶恐,更恨世人对女儿身的偏见。
这种恨,让苏雪林愈加想逃离这么旧式大家庭,去真正接受自由开放的思想。
直到15岁那年,曾留学日本的二叔劝说父亲:该让雪林入学读书呀!
这一句话,如同飓风般将苏雪林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她决定不惜代价,来完成自己的求学梦!
此时,听说第一女子师范招考,她便想试试!
如她预料的,刁钻刻薄的祖母又是万般阻拦,最终她以死相逼,才得以进入安庆新式女子学堂。
后来,苏雪林曾回忆这段往事,感叹道:若非母亲因对女儿的慈爱,战胜了对尊长的服从,携带我和堂妹至省城投考,则我这一条小命也许早已结束于水中了。
1916年,苏雪林成功来到学校报到,并以出色优异的成绩在三年后,被被校方劝留母校教书。
对家人而言,这可是当时女子很好的出路了;但对苏雪林来讲,她不甘心一辈子当小学教师,便瞒着家人报考了北京女子高等师范;但是面对高昂的学费,一筹莫展的苏雪林只好再次选择和家人商量;而这次她与祖母之间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
祖母屡次以逼婚为由,阻挠苏雪林前往北平求学;关键时刻,素来怯弱的母亲,却选择了忤逆专横刁蛮的婆婆,用自己嫁妆换做学费,偷偷送苏雪林北上求学。
也正是这份最为英勇的反抗,才成就了女儿苏雪林的文学之路。
【她摇旗“反鲁”,既为恩师更为自己】
苏雪林在北京高等女子师范读书期间,正值"五四"运动发生不久。新文化运动带来的一股蓬勃、新鲜的空气,弥漫北京。而她也遇到了一辈子的恩师——胡适!
当时胡适教授的是中国哲学史,他博学风趣的一面受到众多学子的喜欢,教室内经常座无虚席!
当胡适在班上说他写的为呼吁尊重女权、主张男女平等的《李超传》比《史记》中的《汉高祖本纪》《项羽本纪》还要有价值时,这番言论更是震惊了深受旧时代束缚的苏雪林。
自此,她将胡适看做第一恩师,并用尽毕生来竭力维护恩师的名誉。
从这种程度上讲,她毕生的反鲁事业,也是因为维护恩师胡适名誉而来!
众所周知,鲁迅和胡适因秉性相异和政治思想对立而素来不合;鲁迅在公开文章中也多次对胡适有讥讽之词,这让身为学生的苏雪林也万分难堪,心中对文豪鲁迅也不免多了几分偏见!
但这份偏见,直到1936年鲁迅去世后,她才彻底显露出来。
1936年10月,鲁迅去世,而11月份,苏雪林便正式拉开了她“反鲁”的序幕。
她先是写出长达四千字的《与蔡孑民先生论鲁迅书》:公开迫骂鲁迅褊狭阴险,多疑善妒;
而后又写出《理水和出关》,对鲁迅进行冷嘲热讽,讽刺对方:含血喷人,无所不用其极;
并在《与胡适之先生论当前文化动态书》中写道:以鲁迅一生行事言之,二十四史儒林传不会有他的位置!
从1936年秋末至1937年春,半年时间中,苏雪林便连续写了多篇文章对鲁迅极尽口诛笔伐,不顾世人震惊,依旧用极为强悍的姿态进行破口大骂!
值得一提的是,她曾给恩师胡适写信,期望得到恩师的点评,在信中她说:
“我现在很想借独评一角之地,发表我反鲁的文字。不知先生允许否?希望能给我一个确实的答复。如蒙允许,我便开始写作。”
而生性平和的胡适则在回信中劝解:
我很同情于你的愤慨,但我以为不必攻击其私人行为。鲁迅狺狺攻击我们,其实何损于我们一丝一毫?他已死了,我们尽可以撇开一切小节不谈,专讨论他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
虽有恩师胡适的良言善劝,但苏雪林“反鲁”的决心丝毫未动摇过!这不禁让人想,究竟是何原因,让苏雪林对鲁迅恨之入骨,不惜以毕生精力对其讽刺谩骂?
要知在1928年,苏雪林创作的第一部作品《绿天》,还曾专门请求鲁迅先生的指导;在信中,她也明确表示“学生苏雪林谨赠”;苏雪林在鲁迅面前谦称为"学生",可见当时对鲁迅先生是敬重的。
而苏雪林也曾当众夸赞鲁迅,赞誉鲁迅是:中国最早也最成功的乡土文艺家,能与世界名著分庭抗礼!
可1936年鲁迅先生尸骨未寒,苏雪林便迫不及待地摇旗反鲁,这份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在琐事中可以找到答案。
1967年,70岁的苏雪林还在《我论鲁迅》中写过一件事情:
有一次文人聚会,在座的人都对苏雪林赞誉有加,可唯独鲁迅似乎视而不见;当苏雪林想要和鲁迅握手时,鲁迅却久久没有伸出手!
在苏雪林看来,因为鲁迅已经和胡适恶交,而作为胡适学生的自己自然也是受到鲁迅的偏见。
事件的真真假假已经无法分辨,但从苏雪林的生平经历中倒可以揣测出几分:
作为从小不受重视,且处处被祖母刁难的孩子,怕是苏雪林也自小有着敏感多疑的性格:让她误以为鲁迅看不起自己,而忘记了身为文豪的鲁迅,每天面临的这种寒暄问候的场景太多……
一份误解,便也生出了余生恨意!
就如她在作品中直言不讳地说道:我那几篇反鲁文字,原来从鲁迅学来,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鲁迅一辈子运用那尖酸刻薄的刀笔,叫别人吃他苦头,我现在也叫这位绍兴师爷吃吃我的苦头,不算不公道吧!
而这份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为她的婚姻蒙上了一层悲剧!
【她说婚内没有浪漫,却在晚年得到凄凉答案】
苏雪林16岁的时候,由祖父做主,与富饶张家的次子张宝龄定下婚约;但两人订婚十三年以来,却从未谋面。
接受新思想教育的苏雪林更是对包办婚姻万分反感,曾经也为躲避结婚而不惜去国外求学!
直到29岁那年,母亲以病重为缘由,强迫苏雪林与张宝龄晚婚,看着一生受尽磨难的母亲,即便苏雪林性情要强,也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而顺从母亲的遗愿。
但是不喜欢的感情,又该如何将就余生呢?
出生富饶家庭的张宝龄虽也称得上才华横溢,但性情却十足木讷,不懂得表达心思。
婚后的两人也一直处于分居状态,崇尚自由恋爱的苏雪林与丈夫约定,只有两人真正产生感情,才可以同居,可两人的感情进展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毫无起色。
关于张宝龄和苏雪林的婚姻,还有这么个故事:
某一年中秋,苏雪林挽着张宝龄的手散步赏月,苏雪林感叹:“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结果丈夫张宝龄却不解风情的说:“再圆也没有我用圆规画的圆。”
本来就有着诗情画意般细腻心思的苏雪林,听到这句话后完全绝望,对她来讲:婚姻无疑是又一座牢笼,将她从旧式家庭的牢笼中,再次引渡到沉闷婚姻的牢笼中!
不久以后苏雪林前往安徽教学,两人借着工作原因分居了,后来虽然常在武汉大学暂时重逢,但感情上仍然无法靠近。
如果是正常的夫妻,在战乱情况下再度相逢肯定是惊喜异常,可苏雪林和张宝林的重逢却丝毫没有充分的欢喜,依旧是过着同餐不同寝的生活。
在抗战结束后,张宝玲再次和苏雪林分别,以前往老家寻找失散多年的母亲,从此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一同生活过;到了1949年解放前夕,苏雪林选择前往香港,而张保龄却选择留在了大陆,继续为祖国的科技事业做贡献。
夫妻各择一城,各自终老,余生再未相逢!
从结婚到分别,两人从未办过离婚手续,更从未有过外遇;婚姻是名存实亡,但彼此心中仿佛还是将对方当做成自己人生中无法替代的角色。
就如张宝龄:他在大陆孑然老去,临死前却依旧保留着苏雪林为他织的那条羊毛围巾,仅此一生啊,他心心念念,无非是那个心性高傲的女子!
再如苏雪林:她辗转台湾而后停留香港,可这半生漂泊,最后却化成一句深深的懊悔:我对不起宝龄,对他照顾不到,还把他一个人留在大陆……
若说没有些爱是假的,可是若说真爱也似乎沾不上边,只能说两人在这座婚姻的围城中始终是抱着成见去看待彼此,也许一句话能够解决的事情,双方却都选择了沉默!
可很多时候,沉默才是对婚姻最大的伤害!
【放在最后的话】
苏雪林的一生,素来饱受争议:有人觉得她骂鲁迅是为了成名,也有人觉得她生性自负偏执,甚至还有言论称她是爱慕鲁迅不得遂起恨意……
种种往事成风,只留给后人万般揣测,因与果之间,不再探究也罢!
可若非要评判,我倒觉得她是位可怜的女子!
出生在旧式家族饱受祖母苛刻对待,为遵母亲遗愿困守婚姻围城,凄凉晚景时方懂得丈夫的爱……
就此而言,痛骂鲁迅、摇旗反鲁,更像是一种宣泄了:对不安感的宣泄,对敏感性情的宣泄,抑或是对不公平命运的宣泄吧……
文:@爱啃书的初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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