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前隔了两个卫生间、一间工具间和一个包间。前几天请人都砸了，成为一个宽敞的大厅。
原来的瓷砖地板也砸了，裸露出一片褐色的拌有水泥的沙子。
大厅后半部的地面挖一个坑，坑里新接了一段一百一管径的排水管。还没回填，土砾在坑边堆成杂乱的几个小土堆，有点像微型的爆炸现场。
以前预埋的水电管道暴露出来，纵横交错。我要把没用的管道清除，可再用的管道重新接好。
判断管道可不可以用是技术活，紊乱的管道一开始让我不知道从何入手。
我和业主用铲子扒拉一些还埋在沙子里的管道，研究其原来的用途和走向，结合业主重新装修的意图，我从那些确定无用的管道开始剪除。
地面的管道慢慢变少，但是紊乱只是稍许改观。因为有夫妻搭档在安装玻璃大门的门框，工具和材料散落一地。
那男的一米七多，理寸头，穿一身灰色的工作服。女的低他半个头，明显的娇小，穿同样的工作服。她的脸色有点暗黄，但是五官端正。如果保养好，再化点淡妆，妥妥的是个养眼美女。可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她娴熟的配合，绝对是做门窗行业的老手。
我遇见过很多的夫妻搭档，大多在工作中会相互指责抱怨。而这对夫妻话语不多，有交流都是轻声细语，令人好生羡慕！
突然觉得室内变得昏暗，业主打开手机电筒给我照明。我发现外面也一样的昏暗。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从远方传来。路上的行人都脚步匆匆。
果然不久，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啪啪落下，地面瞬间便水汪一片。雨点砸落，腾起一片水泡。水泡随流水漂移破灭，而更多的水泡源源不断地急促出现。
细密的雨雾随狂风从还没装上门扇的大门扑进室内，离门几米远也能领略到那劈头盖脸的冷意。好在那对夫妻收工去吃饭，已离开多时，而我们只能往更深的室内躲避。
大雨持续一个多小时。天空稍稍明朗一些，雨也成零星点滴，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赶紧出门去吃午饭。
走出门，举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像是浸在水中刚刚捞起来的一样。街道边浑浊的流水裹夹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往低的那一端滚滚而去。
我穿的是凉鞋，可以踏进水流走到街道的另一边。穿皮鞋的业主嘴里发泄着对市政排水系统的不满，往上游寻找水流窄点的地方，以便一跃而过。
自选快餐店那十来米的柜台上，玻璃罩下排成一溜的菜盘里菜品很多。我只点了卤肉、煎蛋、炒包菜。十三块钱。
已经过了正餐时间，食客不多。服务员们开始自己打菜吃饭。这家店生意很好，正餐时间二十几桌都会坐满人的。
业主的儿子房子装修好了要做麻辣鸡，其实这种大众化的快餐店，更容易经营且更能持久。这是我心里的想法，不能说出来给业主泼冷水。
吃饭间，外面又“噼噼啪啪”的下起暴雨。一些食客吃完饭无法离开。大家拿着牙签剔着牙，有的人刷着手机，有的人望着外面发呆。
业主是位教师，吃完饭开始发表对学校学生餐的不满：“同样十三块钱的伙食，学生餐比这差多了。”
“每一个好的点子，在实施的过程当中总会产生许多灰色的东西。“我说。
大家心知肚明。人性的贪婪和丑陋与大自然的四季轮换、雨晴交替一样，自然而然且不可避免。
我俩也加入望着外面发呆的行列。
倾盆大雨中，一个穿着透明雨衣和桔黄色马甲、推着一辆人力三轮车改装成的小垃圾车的环卫工人，从右边进入到我们的视野里。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他弯下腰用手在滚滚浊流中摸索，抓起一把把各种垃圾丢进垃圾车里。很快，浊流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而下游的水流明显变小。
做完这些，他推着垃圾车继续向前走，只至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却明显觉得，那道桔黄色的光依然在我的眼前闪烁，灿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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