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咖啡馆

      咖啡馆

  我心脏早搏多，不能喝咖啡，喜欢和朋友去咖啡馆聊天，偏不喝咖啡，要一杯淡茶而已，内容与主题不符。那何不去茶馆？因为是两种文化环境，茶馆我也喜欢，有时间专写一篇茶馆杂文。今天整理一下关于咖啡馆的回忆，不写怕过后又忘了。

  小时候有个小朋友，他父母和我父母一样，从南方来支援山西建设的，他们来自上海。春节去他家里玩儿，见到的是一番别致场景。简陋的房间腾出一个角落，窗帘是拉合的，桌子上蒙上有彩色图案的床单，一盏嫩绿色灯罩的台灯放置其上，手摇留声机播放着胶木唱片，低低的轻音乐，主人与客人品着咖啡，慢饮慢聊，屋子里浓浓的咖啡味儿。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喝咖啡。

    也是那年（1967年）冬，看了阿尔巴尼亚电影《海岸风雷》，这是根据话剧《渔人之家》改编的，六十年代初省话剧团曾演出过。渔船船长的大儿子赛里木好吃懒做，在意大利法西斯统治下，不思斗争，意志消沉，成天泡咖啡馆。被特务拉拢投靠了法西斯。我看到这一幕却走了神，咖啡馆有个琴师在演奏小提琴，这是我除了父亲外第一次看到听到别人而且还是洋人拉琴，立刻被吸引了。以致特务们密谈了些什么都没注意，阿尔巴尼亚电影稍一不注意就看不懂接下来的剧情了。后来看了无数次《海岸风雷》，可以从头到尾背下所有人物的台词，甚至那个抵抗运动女青年的母亲用熨斗来回多少下，意大利警察来砸门抓人，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比导演还清楚。每次看到咖啡馆，都饶有兴趣地注意那个气氛和小提琴，这是和其他孩子不同的。

    那时父亲把提琴锁上，不许我拉，看了电影里咖啡馆那一幕，激起了兴趣，父亲不在家时，我偷偷用母亲的毛线针挑开锁，歪着脖子夹住琴偷学。被父亲发觉后，他无奈，简单教了我一些技巧，这就开始了小提琴。不过，父亲的把式是二胡演奏那技法，我很快达到他那个水平就再也无法提高了。启蒙老师说起来应该是阿尔巴尼亚咖啡馆的那个琴师。

  前几天有朋友去埃及旅游，发回一些照片，我留心了一下，没有看到街头有否咖啡馆。我何故留心？有缘故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临近大学毕业，看了一场电影，埃及的，片名就是《咖啡馆》。剧情是纳赛尔时期，一群大学生喜欢到咖啡馆议论时事，闲谈国是。被秘密警察疑为共党，捕去施以酷刑。这边大学生们看了吓的心惊肉跳，心生种种疑窦，印象中的纳赛尔不是亲苏的吗？怎么理解这种政策？有对世界知识了解更多的同学解释，纳赛尔亲苏却不亲共。很有一部分第三世界的国家就是这样，革命成功后，以新的专制代替旧的专制。

  本世纪初，我在公园拉琴，一个老外青年驻足旁听。问他来自哪里？他说埃及。我演奏了一段《尼罗河上的歌声》，他笑了，跟着唱起来，检验通过，他确实是埃及人。我们聊了两句，对埃及所知有限，除了金字塔就是《咖啡馆》，我很想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当年《咖啡馆》那个环境气候？可能我英语蹩足，表达不清楚，他一脸茫然。

    我终于有机会亲临咖啡馆其境了，在意大利威尼斯圣马克广场一角，发现露天咖啡馆，我坐在那里，还是不敢喝咖啡，对服务生说icecream（冰激凌），我只会这句。我的目的是体验咖啡馆，这里恰好有位提琴师，琴声听的如痴如醉，鸽子在琴师身旁飞起落下，美的我不忍离去。

  回国经过广州，在表妹家给她们播放这段录像，表妹惊叹真美！她指的是露天咖啡馆一位品咖啡的意大利男子，我这才注意到，亚麻色的长发，深邃略显忧郁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教堂塔尖……，嗯！从这个角度看咖啡馆的人和物，确实很美！我光陶醉琴声了，没发现。

    那趟欧洲之行，还去了奥地利，有个美丽的湖泊叫沃特湖，湖边有个赌场。走近时，我突发奇想，我西装革履，戴上大墨镜，朋友们扮作保镖紧随其后，赌场的人暗喜，以为来了赌王，殷勤接待，先引导至咖啡馆，旁边是落地窗，透过薄薄窗纱，湖水如镜。“保镖们”喝着咖啡，我故作深沉冷峻。我没有喝，不仅仅是因为心脏早搏，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后来听导游说，没关系的，喝了咖啡不赌也可以，我才放心。

    有次出差上海，办完事在外滩漫步，接了个朋友电话，知我在上海外滩，他说我老土，建议我去衡山路看看，一条街都是咖啡馆。晚饭后，和同伴去了那里。果如朋友所言，不虚此行，不来后悔。我感兴趣的不是咖啡，而是建筑外型格调以及内部装饰，每个咖啡馆都是一件艺术品，而且绝无雷同，夜间浏览更是赏心悦目。

    然而，返程中出租车的哥一番介绍却让我扫兴。的哥说，咖啡馆里是非多，其中之一，素不相识的中年男女在那里可以大胆搭讪，玩儿小资或装小资。我哈哈一笑，也就你们上海人这么酸里吧唧了！我出言不逊，的哥不爽，后半程再不言语。

  退休时，一些同事说弄个什么形式欢送一下？我说去咖啡馆吧！还是不喝咖啡，点了西餐，要了葡萄酒。第一次与同事杯起杯落

却不谈工作，大家问我退休打算，我尚在沉思中，钢琴响了。我让服务生请一下老板，有要事商谈。我向老板建议，咖啡馆有一支小型管弦乐队演奏将大大提升品位，佣金好说。老板说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能请到这样的乐队吗？我说我们啊！老板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说最好是三十岁以下的女性。我本想质问这是欣赏音乐还是欣赏脸蛋？但觉得无聊。看看已经吃完喝完，结账，走！

              2018，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