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

昨天的那张黑白照片

分明你是灿烂地笑着的

活力四射的强壮健美的

你的高挑身材油亮的麻花辫

以及开朗靓丽的笑容

也曾惹人羡妒

我在你身旁怯怯地看着镜头

你的帅儿子在另一边

骄傲昂扬地微笑

现在

我静静看着你

躺着的睡着的侧影

摘掉了假牙

你的嘴巴凹陷微张

梦乡的你

似乎还在与谁争斗，还心有不甘

低沉的声音依然铿锵

“该！该！”

你这战斗的一生

你常常懊恼整个世界

生来与你为敌

不屈奔腾在你的血脉

可这是你遗产的一部分

尽管是被迫接受

你来不及单纯

就卷入生活的暴风雨

你来不及美丽

就把青春磨蚀在

与世俗与家族的抗争里

你来不及年轻

就匆匆衰老

你来不及幸福

就被死神召唤

你来不及弄清楚

这乱糟糟的一切

到底怎么回事

你来不及质问

自然也不知道质问谁

这一生所为何来

就这样怆然倒下

在这洁白的病房里

可是

那么多来不及

难道这不是

大多数人的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