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那间老窑洞快塌了,仅剩后半间暗窑颓颓的倚着背后的墙,已经能看见天的窑顶上,生出了倔强的野草,随风招摇,偶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唧唧切切的声音。添了一些生命,却更增几分凄凉。自打爷爷奶奶走后,那间窑洞就在静默中衰老了,在一栋栋站起的高楼面前,失了往日的风采。那片承载我儿时记忆的地方也有了新的容颜。太阳落山时,家家升起的炊烟,户户传出的的狗叫都仿佛成了上辈子残留的记忆了。久未归故乡,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我走错了地方,事实上那里是我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记忆中石头垒成的崎岖小路,弯弯绕绕通向那间祖屋,爷爷奶奶一直住在那里,爸爸说他的爷爷奶奶也一直住在那里。记忆中的路真是硌脚,凹凸不平的石头没少让我摔跟头。记忆中到了饭点儿,几个小孩凑一起,讨论着谁家的饭香,就相约去蹭饭,村里大多是同姓,彼此都沾点亲,有时做些稀罕的吃食,也都会喊着大家去尝个鲜。记忆中小路口有块圆圆的磨盘石,每次回老家总能远远的看到奶奶坐在磨盘上看着车来的方向。记忆中路口的窑背上有一副安全宣传画,小小的我会踩着磨盘石想看看最上一行的画里究竟画着些什么。记忆中的木门每次推开都伴着“吱呀”一声,本想悄悄地吓爷爷一跳却总未能得逞。记忆中进屋必上六级台阶,每次回去那台阶都在变窄,到后来我一步就能迈上三级。记忆中的那间窑洞有些暗,只有早上那缕暖暖的太阳能打在被子上。记忆中屋里那张暖暖的土炕,能五六个人同时睡,每到过年我们兄弟姐妹会坐在炕上打扑克,烧着柴暖着炕,烟熏味中伴着烧红薯和土豆的香气。记忆中的暗窑,不像如今已见了光,那可是天然的储粮仓。记忆中的窑顶上从未生出如此蓬勃的杂草,在那里秋季会晒满丰收的粮食,冬天爷爷会扬下厚厚的雪。记忆中村大队的广播声,左邻右舍的谈笑声,鸡鸣声,狗吠声才是最动听的旋律。
那最美的景,最动听的音都已渐渐远去,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要么已经离去,要么去新的地方继续生活,那间承载了几代人记忆的窑洞终究会倒下,那片承载记忆的地方终究会生出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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