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收到养老金的消息后，李老汉每天都憧憬着，渴望那笔钱早日到手。他固执地认为，只有握在手中的东西才真正是自己的。
一周过去了，胡玉梅依然没来找他，这不禁令李老汉有些忐忑，生怕她把自己搞忘了。
想去胡玉梅家询问的念头在李老汉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次，但过去这么久了，他仍没付诸行动，原因有两个，一是怕再遇到上次的尴尬事，二是脸上挂不住，为这么点钱三番五次去找人家，难免会被人家小看。
这事儿时不时地跳出来打断他的思绪，令他茶不思饭不想、睡得不安稳，什么都做不好、干不成。男人碰上愁事，无外乎靠两种办法缓解，抽烟和喝酒，可李老汉两样都不沾，就只能硬扛。
夕阳残留天际时，李老汉吃了两口饭，把筷子和白瓷碗往灶台上的塑料盆里一扔，便出门遛弯了。这个习惯他已保持两年，除刮风下雨外，雷打不动。
家中只剩李老汉一人，格外冷清，百无聊赖的他想出去听别人说话，跟几个老朋友聊聊天、吹吹牛。
走着走着，不知怎的，他竟到了王家门口。李老汉一抬头，看到院坝中央的木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即使只能看到老人的背影，他也很快就认出了老人的身份，正是他多年的邻居兼老友，也就是王木匠的老父亲。
夕阳还没彻底落下山头，夜幕还在排队等着入场，家里的年轻人还在地里挥洒汗水，王老头孤零零地坐着，同李老汉一样的孤独。
王老头患有脑溢血，血压常年居高不下，脑袋昏昏沉沉的，腿脚不力，非大事基本不出门，所以比起李老汉，他的世界无疑会更狭窄。
不过，他又是幸运的——他病得太严重，需要有人看着，这意味着，他有后代的陪伴，吃穿不愁，偶尔还有人说说话。而在孙子李光沫进城学习后，李老汉就成了一只无翅的孤雁。
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到老友形只影单的模样，李老汉不免对老友表示深深的同情。他犹豫片刻，迈开腿上了斜坡，不疾不徐地朝那道瘦小的身影靠拢。
对李老汉的到来，王老头显得很开心，嘴里的话像瓜子皮吐个没完。最近没啥新鲜事，俩人闲聊一番，又把话题引到了养老金上。
得知老友已领到养老金后，李老汉脸色巨变，匆匆往胡玉梅家走，准备找她要个说法。他跟老友是同一批申领的，老友的养老金都到手了，自己的却还没个动静，估计是被某些人私下挪走了。
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胡玉梅家门开着，两个大人都不在家，唯独她的小儿子在屋里看电视，据他说，后天有人下来检查，胡玉梅去村里加班了。
李老汉很郁闷，心情特差，一路上铁青着脸，几个年轻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只当没听见；家门前，有条黄狗抬着后腿在梨树下撒尿，李老汉越想越气，抄起地上的木棍追了它几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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