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城市很小,小到城南到城东也不过二十来分钟,城南到城东的路,我走大半个中学时代。
家里是不做早餐的,学校门口的所卖的早点人又多又满是一种敷衍的味道,我折中,早饭都是在离学校两条斑马线的桥东巷吃的,老是吃的那几样,巷子口西现炸的油条,油条旁边五毛一个的油饼,主食便是巷子里没有名字的粉面小铺子里的拌面,偶尔换换口味卖一袋豆浆或者是包子,当然不止是早上,如果放学后的傍晚兴起口袋里又有几块闲钱的话,路过桥东巷子时候便会买个蛋饼来吃。
南方卖东西很少有吆喝的,所以桥东巷子陈列两排的小摊贩并没有几家会大声拉客的,只会在有人临近的时候才会试着揽揽客,清晨的大多数时候桥东巷子都是细细碎的声音,虽然嘈杂却不让人烦躁,自从我初一时候被外婆带进那家粉面铺子的时候我便对这家店颇具好感,一自然是味道好,但是做拌面好吃的店铺多了去了,我钟情于这家主要还说因为它家粉面用料足,不似其他店铺用的盘子,而是用我外婆所说的“海碗”装的,我是不爱换口味的,于是在这家店一吃便是好几年。
店铺很小,我对空间的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大概就三十四平方,左边摆三张桌子,右边便是做粉面的家伙什,中间过道留着差不多两个人的身位,正门是桥东巷,后门便连通菜场,店铺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只做粉面,也只有早上才开着门,有一段时间也试着做包子,但不只什么原因便没做了,大概是因为包子的味道不如巷子口那家张元肉包,做了几天便无人问津。
平日里忙活的都是妻子,人不高,发福的身材很像汤姆猫的主人,大红围裙围着憨厚的身子,手上功夫倒是不慢,我与她交流不多,年龄相差太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吃久了熟悉了她偶尔也会问我一些长辈习惯问的事,在我映像里她总是笑呵呵的,不管是做面的时候还是与人交流的时候,她脸上总是笑着的,好像从来没有见她像其他店铺的老板那样为家长里短发愁的表情。
丈夫长的很有喜感,嘴巴总是撅着,说话是公鸭嗓,国字脸上长着浓密的八字胡,常年穿着的都是白色衬衣,衣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一直是敞开的,与妻子不同的是他脸总是板着,我无数次的怀疑他是每天一起床便喝喝酒的,否则怎么解释他总是脸红红的坐在店里,随时好像就要骂人的样子,虽然他脾气并不差,他板着脸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笑起来比板着脸难看多了,他在店里时候便会偶尔让妻子休息休息自己上手,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现象,他不像妻子一样每日都在店里忙活,做出来的粉面却比妻子好吃些,就我爱吃的拌面而言,他上手做的面条更到火候些,筋道,到我刚上高中的时候他大概有了什么别的事情忙,每天骑着三轮车不知道去哪,店里也就变成了妻子与他们的侄子在忙活。
我一开始以为那是他们的孩子,因为无论是身材还是面相他都与这对夫妇很像,只到某一天我听见他们之间的称谓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侄子挺年轻的大概三十上下的样子,我和他更有话说,平日里在店铺他只是做些杂活,渐渐的开始上手做粉面,味道倒是在一天天的变好,有一段时间因为他做的面条煮的驼了我便几天没有来,却又怀念那酱料的味道,再来时他的煮面手艺便精进了不少。
高二时候便极少见到夫妇两人了,都是侄儿在打理店铺,我们闲聊时候发现他竟是我同校学长,也听他说了不少以前的趣事,尤其是他和我说他们当年毕业把老师骗出来打了老师一顿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津津乐道,他年轻时候应该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否则又怎会年纪轻轻便甘心没日做粉面这种简单又有些低声下气的工作,可他憨厚的笑容又很难让人觉得他是混混之类的人物,我也没有多问,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虽然手艺精进了,粉面的味道还是不如那对夫妇做的。
在同一家铺子吃的久了,他们也便熟悉了我的口味,有时候我进店没有说话,他们便已经把面条下到锅中了,偶尔我想换个口味要碗拌粉,他们还会故作诧异,最震撼的是我有一次走进铺子时候面条已经捞了出来, 老板笑呵呵的说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就发生过那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路过,对着店里的人“刷脸”他们便会把面下锅,我便去等巷口的油条,油条炸好走回店上面便刚好,有时候油条等久了面条也没有驼,老会回帮着我拌了着,也正是如此我总是比其他同学早几分钟到学校,也胜任了早上开门的工作。
这家店大多数食客是中年人,像我这样的学生很少,我有许多次还碰到初中的年段长,我一度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老师就是脸熟我,哪怕是从来没有给我上过课的年段长也是一样,不过这些害怕在我上了高中之后便没有了,虽然还在一个学校但交集已经很少了,反而是有点期待碰到,因为他总是会请我一顿,省下的钱便足以我傍晚放学买点其他的东西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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