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象牙塔

时值岁末，这一篇算是为本年稀稀拉拉、拖拖沓沓的文字画上个句号。此后，又会像过去每一个岁末一样，伴随着对来年的憧憬，匆忙踏上新的征程。

这一年，在毕业十几年后，终于走出象牙塔，开始用最直接、赤裸的方式去触碰咫尺之遥的这个社会。

还记得十四年前从学校毕业，和来自全国几十所知名高校的400多毕业生一起，进入第一间公司。那时，一切都是如此新鲜，每天驱动着自己向前的其实并非什么伟大的梦想，而是凭着孩童般的好奇对每一件事情都充满热情，并全力以赴、力求完美。三年间，在一个安全而又充满朝气的环境里，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工作习惯，也慢慢学习到作为一家大公司的运作秩序和规则。离开公司时，跟朋友感慨说：“貌似到现在才算是真的毕业”。

第二间公司是民营企业里一个极其独特的存在，他们用独特的业务模式，进入到一个独特的细分市场，并取得极其骄人的成就。支撑这个商业逻辑成功的，是这间公司背后的文化：他们对每个问题都力求甚解，并以价值观为准绳去校核自上而下所有员工的行为。这本应“正常”的做法也成了“独特”。面试时董事长给了我的评价是：“聪明、专业，但是人生观、是非观是模糊的”。当时的震惊以及触发的反思，在此后多年里言犹在耳。在我第二个三年结束时，再次觉得这次算是毕业了，尽管身边的人都认为变得“迂腐”。

此后八年时间里，一直“干着咨询，想着创业”，来来回回地折腾。曾因内部原因解散咨询团队然后重新出发；曾接盘一家濒临倒闭的医疗服务企业；也曾正儿八经的研究和筹备了近十来个创业项目，其中一个项目几乎快要拿到一笔大额的融资；但最终选择了现在这个很多人觉得“格局很小”的创业项目。

这些年，世界在我眼中始终笼罩着一层浪漫的、理想的光环，就像戴了一副“美图秀秀”的眼镜；让人后怕的是以为这才是真实的世界。那层光环有时候是权威、有时候是欲望，有时候化身为理论，有时候只是因为窘迫。

而象牙塔外是赤裸的荒野，骄阳的灼热、大地的干涸、荆棘的刺痛都如此真实而直接的触及发肤。但正是如此，反而更加安心。

去除对“创业”这个词语浪漫语境的想象，才发现它是如此的平常：所有创想落到实处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细碎。而这些极不起眼的琐事，又真真切切的支撑起那些伟大、平凡、或失败的事业。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难，而做成任何事情都不易。

只有能忘了“我在创业”，才可能回到问题的真实场景，把任何理论和观点都当成了一种素材和视角，而不是源点。这和咨询工作中的“理论联系实际”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考顺序，也因为从“身临其境”到“身在其中”，而获得截然不同的体验。

在走过一段创业历程后，却又开始滋生出叫做“使命”的另一种想象，和开始的“浪漫想象”不同的是：它不是一个人的想象，而是越来越多的人共同的想象；它不是让人盲目乐观和冲动的想象，而是让人更加聚焦、更加坚定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