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独自走在路上,忽然闻到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清甜而幽远。再往前走,便看到几株槐树。呵,离开家乡一年,我竟连槐花的味道都忘了!我是在槐花香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槐花编织了我所有甜美的梦境。五月槐花香!在这里竟也是不适用的,才四月初,它们便早早绽开了。只是,这槐树与我梦中的不同,确切地说,它们根本称不上树,只能算作树苗。稀稀落落的几棵,枝干只与我的手臂一般粗,叶子也有些微微的卷曲。只是那花却开的极繁,一串串地堆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晒了一天的缘故,那花有些无精打采,奄奄一息。
我不禁想起家乡的槐树,它们大多长在崖边沟壑里,路边也很常见(但多为青槐)盘根错节,粗壮而高大。整个五月,村庄都浸润在槐香里。那树皮极粗糙,很好爬,有些调皮的孩子爬上树撸新鲜的槐花吃,带着晨珠,开得饱满,极甜极润,却也不觉得腻。也有些年轻的妈妈们,三五成群地拿着一个勾子,勾一个槐花枝再迅速采摘。带回家去,或蒸或煎,或甜或咸,都是孩子们喜欢的零食。只是不能多食,槐花性凉,吃多了,恐怕伤胃。
每年这个时候,便有很多养蜂人,搬了蜂箱来采花蜜,直到天气渐热,花期结束,才匆匆离去。他们大多在村头搭一个简易的窝棚,再搭上一口土灶,就能做简易的饭菜。父辈人总说养蜂人辛苦,偶然扛着锄头从田间地头回来,摘了自家地里的蔬菜瓜果,也会送给他们一些。这时,这些操着外乡口音的外地人,在这时候俨然与村庄融为了一体,为村庄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他们自己摇的蜂蜜,也在村里卖,价钱也便宜,几乎每家都会买那么一两斤。那人自己说,卖给我们的都是实打实的槐花蜜,若要拿出去卖,是要掺糖的,不然赚不到什么钱。
花期一过,他们也便离开了,天气也渐热了起来。村里的老人,大都不睡午觉的,更多的时候是拿着一个大蒲扇在槐树下乘凉。那树极高,枝干也粗大繁茂,撑起一大片阴凉。叶子一片片绿油油的,看得人心里欢喜,更让人觉得清凉。村庄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阵的蝉鸣,一声尖过一声。人们好像都听习惯了,并不觉得它吵闹。在这聒噪的蝉鸣里,村庄却显地无端地静谧。
往事历历在目,竟仿佛梦一般!只可惜,我长大了,便再也回不去了。再若回家去,也只是呆在方室之间,从窗户望出去,也只是一幢又一幢的高楼,却再不见槐树的半分树影。那个村庄也成为了很多人口中的老家,或许许久都没再回去。那棵老槐,那阵槐香,那片绿影,大约真的只能出现在梦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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