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一本小说,看了一幅画,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每个人看到的真实世界里的东西的样子可能是不一样的。
先聊聊这部科幻小说《我遇见了人类》,外文原名《The Humans》,作者是英国小说家Matt Haig。作者创造了一个来自“沃那多星”的外星人,他奉命来到地球去杀死一个证明了黎曼假设、执教于英国剑桥大学的数学教授安德鲁·马丁,以及知晓这一秘密的其他相关人等。在外星人眼里,人类是怎么样的?
我发现了一个嗡嗡作响的冷藏设备,里面装满了色彩艳丽的柱状物,我走上前去,取出其中一个 柱状物径直打开。这是一个罐头,里面是一种名为“健怡可乐”的液体。味道甜得发腻,略带一丝磷酸的气息,我几欲反胃。这种液体一入口便有一种灼烧感,所以我决定吃点别的什么。我找到了一种用人造材料包装的食物。我后来才明白,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东西都得包裹起来。食物裹以包装材料,人体裹以一副,蔑视裹以微笑。总之,世间万物都必须隐藏。这种食物名为“玛氏”。它抵达了我的喉间深处,但带给我的只有干呕。关上冷藏设备的门时,我突然看见一个写着“品客”和“烧烤口味”的容器。我打开那个容器,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味道还不赖——有点像星尘蛋糕,我风卷残云,贪婪地大嚼。
《我遇见了人类》【英】玛特 · 海格/ 著 李亚萍 / 译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这部小说中,类似上一段的读起来诘屈聱牙的描述人类世界的段落还有很多。这段“外星”文字,翻译成大白话,其实特别普通:“我打开冰箱,取了一罐健怡可乐喝,碳酸饮料真刺激,吃了一条玛氏(巧克力),差点呕吐,最后嚼了一包烧烤口味品客薯片,味道不错。” 主人公假扮安德鲁·马丁教授的外星人,他位于超凡抽离的位置看待人类世界,看待人们日常生活,结果发现了许多不可思议,荒谬的事。
这个科幻故事,让我回想起几年前,产后焦虑最严重的时候,断断续续服用了三个月的名为"EUPHYTOSE"的抗焦虑的非处方药。我依赖那种棕色药丸睡觉,白天说话速度跟不上脑子运转的速度时,我也会吞几片来使脑子慢下来,可以说濒临嗑药的程度。那时坐在办公室里的我,总是听到过道尽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被上司叫去谈话,我面带微笑假装全神贯注聆听领导讲话,其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上司不停启合的嘴巴,耳朵里却没听到一丝声音,周围的一切安静得出奇,仿佛我的耳朵自动关闭了。那段”偏慢“的经历,让我看见了留意到了以前很少会去留意的东西,比如工作单位对面一幢老房子阳台上溜达的猫,栀子花甜腻的香气,香樟树树叶的光影变化,青石板台阶上扯断的蝴蝶翅膀,酒店后厨垃圾堆旁被车轮碾压的老鼠尸体……
再来聊聊一幅画。这幅画是我在刷朋友圈时偶然发现的,作者是一位纹身师。这画稍微有点抽象,但我还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画的是一个双手几近合十,撅起嘴巴的小孩子,黑白勾描,还未上色。
陈沉 / 绘上色之后,画面中的人物更清晰了,我对这幅画的兴趣更浓了。纹身师陈沉晒画不久,我们在常去的咖啡馆遇上,顺带聊起了画。出人意料地是,这幅画画的是我的孩子”树儿“。也就是说,陈沉临摹了树儿,而我作为树儿的妈,却认不出画中人物是自己的女儿。
陈沉 / 绘随着聊天的展开,我才知道了这幅画背后的故事(由于涉及创作者隐私,不便透露聊天内容)。我猜,陈沉比较抽象的画画方式,与她的纹身师职业有关。纹身师的工作,需要特别精密地在皮肤上作业,渗入皮肤,一点一点、一针一针、一刀一刀地在触痛中创作美。也许这份工作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观看、感受真实世界里的人、物的方式。这幅画是对一张照片的临摹,那张照片也是陈沉抓拍的,那时树儿刚吃完一个芝麻圆筒冰淇淋,脸上到处舔得黑乎乎的。
陈沉 / 摄”当时树儿说了句妈妈抱,就这句话触动了我,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把树儿画完。 “陈沉这么解释创作初衷。作为妈妈,我早就习惯了女儿的撒娇求抱,”妈妈抱“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却能激发另一个人的创作灵感。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到的也不一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