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浪君跟老婆有点“相看两生厌”。
原因是老婆迷上了种花和跑步。
这本来是件极好的事情，提高修养强健体魄，关键是能给她的闲暇时间找点事做，省得她闲着没事跟浪君叨叨叨。
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这忽然成了她对浪君发难的理由：长在沙发里了？别老抽烟！就会逗猫！眼睛看在电视机里拔不出来了吗？也不知道陪我跑跑步？……
颓废、萎靡、不上进——这是她的结论。
而浪君呢，一直以来就对老婆北京式的玻璃缸子泡花茶嗤之以鼻：这是在喝茶吗？茶壶呢？茶漏呢？茶宠呢？公道杯呢？“可以清心也”的古训呢？该喝茶喝茶该喝水喝水！咕咚咕咚往下灌，这不在是饮驴吗？这不是在糟蹋茶叶吗？……
粗俗、陋鄙、没内涵——这是浪君的结论。
总之，我们都深深鄙视着对方的行为举止和生活方式，觉得不够体面、很不斯文。
我们是一对互相看不对眼的距离和谐优雅十万八千里的庸俗夫妻。
♢
现实中，对人行为举止和生活方式的最高评价大概就是“优雅”二字。
当我们看到某个女性明星身着纪梵希定制晚礼服对着镜头款款走来时，会觉得她很优雅。
当我们看到某位书画大家一挥而就再从怀里掏出一方田黄钤章盖上时，会觉得他很优雅。
当我们看到某名商界精英谈笑时不经意露出的钻石袖扣和名牌手表时，会觉得他很优雅。
当我们看到某个领导干部在夜总会里把几万块一瓶的皇家礼炮兑着统一绿茶一口干掉时，会觉得他……嗯……是个贪官。
知乎上有个提问：“我们优雅地活着需要什么？”
排名第一的答案很简短：钱。
因为当下为我们展示优雅的，毫无例外都是成功人士。
因为当下能够为优雅书写定义和注解的，毫无例外都是人生赢家。
当这些成功人士和人生赢家们，或无意、或有意、或刻意地向世界显露着优雅时，我等屌丝不得不疯狂。
——我们攒钱买奢包，我们贷款买名表，我们带上沉水级绿奇楠的佛珠手串，我们端起装着唐培里侬的水晶杯——我们妄图用金钱铺平通往优雅之路，却全然不顾经济基础和社会阶层的巨大鸿沟。
这些“优雅”，是如此的魅惑，足以让我们奋不顾身。
♧
其实，这些所谓的“优雅”根本就是一片模棱两可的缥缈之地。
浪君前些年是个名牌服饰爱好者，最喜欢GUCCI和MONTBLANC，各种衣服皮带背包钢笔买了一堆。
这在东南沿海地区还好些，因为当地人讲究“装身”，男儿自古追求“八两金”①。但一回到北方，这种装扮就显得如此地格格不入，活像一个挂满LOGO的移动广告牌，一股爆发的气质扑面而来。
外在的光鲜亮丽反衬了浪君内心的空洞虚无。
郭德纲教导我们说：“优雅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
♡
何为优雅，这真是一个问题。
据说，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东涅特在上断头台时，不小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立刻轻声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据说，戈林在逃避绞刑服毒自尽前给典狱长留了一封信。信中写到：“自从入狱以来，我身上一直带着毒药胶囊。进蒙尔多夫时，我身上有3粒胶囊。我把第一粒放在衣服里，在接受检查时它很容易被发现；我把第二粒放在衣架下面，穿衣服时就重新收藏起来。第三粒胶囊埋在我的小圆盒的护肤霜中。……那些受命检查的人无可指责，因为几乎不存在发现这粒胶囊的可能。”②
毫无疑问，玛丽和戈林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但他们临终的行为，却毫无例外地展示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礼貌、一种有担当的社会责任。
何为优雅？人尤为“优”，牙佳是“雅”。
所谓优雅，浪君的理解：“人中尤物，口吐佳言。”
优雅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优雅是外在的雍容，更是内在的品味；优雅是人前的体面，更是人后的教养；优雅是行为举止的恰到好处，更是言谈话语中的如沐春风。
loser没有优雅，winner也未必一定优雅。
优雅不可能诞生于贫苦交加之中，但单纯的富足也未必就是养殖优雅的最佳土壤。
“三辈当官才懂得穿衣吃饭”，说的只是优雅的表象；“多代的良好教育才能培养真正的贵族”，说出的才是优雅的本质。
优雅是一种具有极大示范作用的生活方式，但其所示范的不应该仅仅是名表豪宅美女香车。
优雅所示范的应该是对众生一视同仁的礼貌，应该是对社会责任毫不推诿的担当。
如此的优雅，才是留着奶与蜜的光明之地；如此的优雅，才配得上我们的奋不顾身。
♤♧♢♡
刚写完，忽然发现今天是520，所以最后，请允许我回到文初，聊一聊情感。
其实在两性情感的历程中，“相看两生厌”是一种常态。曾几何时，那个你愿意用一生去爱、用生命去保护的人好像忽然变了个样子，各种缺点就像狗尿苔一样在某个小雨的午后纷纷破土而出：
她早上总在赖床，他晚上不爱洗脚；
他天天跑去喝酒，她逛街就会买包；
她做饭越来越咸，他赚得实在太少；
他头发越来越秃，她好像越来越老……
你总是在抱怨，你总是放任自己的爱情一点一点死掉。
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一点点包容对方的礼貌，一点点出自责任的担当，或者再加一点点善意的调侃和幽默，你就会发现，那个他/她又会一点点地回来，那种渐渐远去的爱意也会一点点地回来。
你往往把礼貌留给陌生人，你往往把担当留给社会，这本身无可厚非。但你没有意识到的是，你的家人更需要这些，因为他们是你这一生无法割舍的情感、永不消弱的羁绊。
对你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并不是向世界展示你优雅的生存，而是和所爱的人一起幸福的生活。
永远都是如此，永远的永远……
2016年5月20日于北京海淀
注释①：
八两金。来自张婉婷导演的《移民三部曲》第三部，洪金宝主演，很有意思的文艺老片，1989年的香港电影。
注释②：
据后世历史学家的考证，戈林是不可能将毒药带进监狱的。当时他的毒药应该是来自战犯物品储藏室，并且很可能得到了一个名叫韦斯利的美国中尉的帮助。作为回报，戈林把自己的手表和刻有自己名字的钢笔送给了韦斯利，此事于1954年得到了韦斯利遗孀的证实。
但无论如何，戈林留给典狱长的信件，是他所做的一种开脱监狱管理人员的努力。对待敌人尚且如此，戈林可称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