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两年,每一次写写弄弄,开头总想请木心先生讲一段。
木心先生14岁时开始与一个湖州的女孩通信,信中谈论的是新旧约圣经的文学性及思想性问题。那年,女孩也仅仅15岁。
人就是这样,总是敌不过好奇心。后来俩人在苏州大学会面,晚年木心先生回想起这次见面仍感到绝望,用他的话讲:我们勉强地吃饭,勉强地散步,到了晚上,天上勉强地挂起月亮。
木心先生是茅盾先生的远亲,少年时便在乌镇的茅盾书屋,读尽当时天下能读到的书,我们在做三年模拟、五年中考的时光,陀思妥耶夫斯基、雨果、莎士比亚正陪他唠嗑。早熟透顶。
经历这次勉强,从此再无别恋,孤独终老。
如果当年选择路过,只是聊聊BIBLE,呵呵,没有如果。错了就是错了。
二
“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
这话自然不是我说的,《晋书·阮籍传》有记载。
一天,阮籍不知从哪儿八卦来的(我恶意揣度),听闻兵家一个有才气又有颜值担当的女子香消玉殒。阮籍与其家人并无瓜葛,遂自行前往灵堂,痛哭哀号后飘然而去。
堂堂二十四史中的《晋书》,原来也有娱乐板块,阮籍也许当年抢了头条,时至今日,连我也不知深浅拿来调侃。
这就是我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压抑尽洒脱的路过,世间仅阮籍一人。
两千年后,如今的我们,却为何更加压抑。宁可一人疗伤,也不愿示人;宁可选择孤独,也不去开始,因为害怕失望就在开始那一刻开始。
阮籍就不要比了,何况,拿什么比。
三
《黄金时代》这部电影,以我胡闹的评价(不要信我),是萧红最恰当的路过。
从童年萧红隔着玻璃窗,透着懵懂的眼神,看着世间新鲜的一切;到二萧离别前,隔着火车车窗,互相捧着梨子,四眼对望。人总要隔着什么,发现得才是最美的。
《回忆鲁迅先生》、《风雨中忆萧红》,恰好我路过你,他路过我。
“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
“鲁迅先生包一个纸包也要包到整整齐齐,常常把要寄出的书,鲁迅先生从许先生手里拿过来自己包。许先生本来包得多么好,而鲁迅先生还要亲自动手。鲁迅先生把书包好了,用细绳捆上,那包方方正正的,连一个角也不准歪一点或扁一点,而后拿起剪刀,把捆书的那绳头都剪得整整齐齐。”
“19日,夜的下半夜,人衰弱到极点了。天将发白时,鲁迅先生就像他平日一样,工作完了,他休息了。”
还是那个我们以为的动不动就开骂的鲁迅吗?还是那个我们以为写《阿Q正传》的先生吗?
那是因为你从未路过他的世界,你路过的都是自己描绘的世界,而后者,我们通常以为是真理。
喜欢一个姑娘,你以为喜欢到不行,以为女神。
其实不过是你脑海或者其他什么器官描绘出来的姑娘,早就远离了那个姑娘,趁早歇菜。
扯远了,赶紧拉住缰绳,杀个回马枪。
“萧红和我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九三八年春初。那时山西还很冷,很久生活在军旅之中,习惯于粗犷的我。骤睹着她的苍白的脸,紧紧闭着的嘴唇,敏捷的动作和神经质的笑声,使我觉得很特别,而唤起许多回忆,但她的说话是很自然而真率的。我很奇怪作为一个作家的她,为什么会那样少于世故,大概女人都容易保有纯洁和幻想,或者也就同时显得有些稚嫩和软弱的缘故吧。”
“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五日”
我是看过电影后,才知晓丁玲的这篇文章。
各位看客,你们不就喜欢八卦萧红,从不知道几流的码字人那儿扒拉些玩意儿,而我,看着一地一地唾骂过的痕迹,想到的就是,能擦一点是一点。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而你们永远只配在山脚下徘徊。
四
只是路过,也只好路过。这么现实,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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