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后院,场面十分尴尬。
或许说,感到尴尬的只有夏禾一人,其他三人神色各异。
夏一弦身体一向不好,或许是这里的冬天特别冷,他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到像是死了几天,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从进门开始说了一句过年好后,就始终低着头,整个人显得很紧张,不过他这位大哥每次见到花老板都很紧张,今天尤其紧张的原因可能是花老板的表舅也在,双人双倍紧张,夏禾可以理解。
让夏禾比较在意的是稚鬼扮演的表舅,一直玩味的盯着大哥看,仿佛他是什么稀罕的新奇物件般。位置也离他很近,明明后院位置很宽,还非要紧挨着站在他旁边,衣服碰着衣服。这个距离已经远超过第一次见面的人的安全距离了,难道他们认识?
花老板看看夏一弦,又看看稚鬼,最后看向夏禾说:“床不够。”
是的,虽然他们有很多房间,但能睡人的只有两间房,花老板一间,另一间以前是为稚鬼偶尔来住预留的,后面夏禾借住时也住在那间房里。现在两人关系这么亲密,早就不分开睡了,所以稚鬼来过年,还是可以住在他原来的房间里。他们没想到夏一弦会来的这么早。夏禾以为就算夏一弦再不受宠,过年总是要回一趟老宅的,没想到他现在这么惨,明明是从小养在家主身边正儿八经的少爷,却连过年都不能回去。
现在人来都来了,这个小镇连个酒店也没有,大过年的也不好让人住在外面,要不让他暂时住在大哥家?他原来住的那间房也不知道大哥改作他用没有。
“要不...”夏禾刚刚开口,话还没说完,稚鬼就紧接着道“他和我睡呗,加床被子的事,人家大老远来过年,总不能让客人住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夏禾多想,‘客人’两字稚鬼说得比其他要大声一点。
夏一弦听到这两字头也低得更下去了,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用,太麻烦了,我...我住酒店就好。”
“这种偏远地方可没有大酒店啊,说不定连旅馆也没有,小少爷就不用推脱了,花老板最是热情好客,一点也不麻烦。”
热情好客这四个字可是一个也和花老板沾不上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算是见识了。偏偏花老板也不管夏一弦点头,解决了最要紧的事情,她就没兴趣再在外面说话了,率先进了厨房继续忙活。夏禾看了看稚鬼,稚鬼很自觉地表示自己也是主人家,会好好招呼夏一弦的,夏禾不用管他们,于是夏禾也进厨房帮忙了。
明天过年,为了响应习俗,他们还是准备了许多菜的,本来打算今天两人随便吃点,明天在弄桌大的,可是花老板一看人提前来了,反正过年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什么时候吃不是吃,早点吃完就可以早点散,仿佛是完成任务般,花老板把本来明天才做的菜今天一股脑全做了,夏禾只好帮忙一起弄,两人呼哧呼哧在厨房忙活了几个小时,在晚上11点,终于吃上了晚饭。
吃完晚饭,夏禾本以为夏一弦会拿出照片来问稚鬼关于母亲的事,毕竟当时他表现得很心急,现在也是,等不及过年就来了这里。可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夏禾主动提起,他也只是说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今晚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夏禾想,或许夏一弦已经在他们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已经问过了,被稚鬼糊弄了过去。
第二天的夏一弦比起昨天来气色好了很多,看见夏禾和花老板从一个房间出来也没感到意外,吃过早饭,众人一起被花老板叫去酿酒,既然要在她眼前晃,花老板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劳动力,三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期间,稚鬼被花老板叫出去商量配方了,酒窖里两兄弟显得格外沉默。
夏禾原以为,稚鬼的到来意味着平静生活的结束,可是现在这和谐的气氛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边希望暴风雨晚些来,一边又时刻提心吊胆,很是煎熬。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向夏一弦打听。
“原先看你对母亲的事很上心,怎么现在人到了,你反而什么都不问你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往事已矣,执着于已死之人的事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从小离开母亲,没与母亲相处过,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吗?这怎么突然间就想通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想不好吗?”
“......”
夏一弦接着说道,“母亲对我来说是奢望,花老板对你也是一样,你明白吗?”
“我还以为,你能忍得更久一点再说呢。”稚鬼站在门口说着,不只是刚回来还是回来一会了。
稚鬼对夏禾说,“她看起来不太好,你去看一下吧。”
夏禾看了一眼夏一弦,说:“我不明白,我已经得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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