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时,你会明白人一生干不了几件事情。”这是贾平凹老师,写在刚出版的一本集子里的一段话。
作为当代文学大家,中国作协的副主席,贾平凹老师完全有底气这样说。我觉得,这些个谦让之词,也仅仅是听听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呢?正如尘世如海,毕竟鱼鳖居多。即使你拼死命挣扎了五十年,或说在同类眼里已混出了个人模狗样,倘若真要你拿出点能放到台面上显摆显摆的玩意,我想,对于绝大多数人等,实在是手心发凉,后背流汗(当然,自吹自擂者除外)。由此,我从不敢回过头去,瞅瞅来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假如有人借我十个胆,蓦然回首。我觉得,除一声叹息之外,也不会有多少灯火阑珊。
按照贾老师所说的,五十岁之前他所做的几件事,听起来似乎是”稀松平常“。也不过是写几本书,练几行字,涂几幅画,摆弄摆弄古董。外行人怎么看我不想评论,但我想,时下的文坛,恐未必有几人,倾其一生,能望其项背一二。
人到五十,知天命也罢,不知天命也罢,仅仅是一个品性的成型,并不是什么可以考据的某种分界线。千万别去抽丝剥茧地剖析过去的日子,哪根筋长哪根筋短。若是那样,倒不如把自己刮上千刀,也落得个酣畅淋漓。岁月蹉跎,就任他蹉跎而去;未来有知,决不能轻易丢掉梦想。人活着,不管胜负如何,首先得自己瞧得起自己,根本不必去在乎别人的评价。跌倒了,爬起来。我始终认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不管前路是如何的艰辛,都要去放手搏他一回。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艺术大师张大千。1979年,已是80高龄的他,因为罹患眼疾几乎终结了他所钟爱的书画生涯。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位老先生竟独创了泼墨艺术。用墨水泼洒,来营造层次,以体现山水之意,终完成了艺术生涯中最大之蜕变。
也许常人理解不了,一个生命最好的结束,为什么要倒在自己为之奋斗的路上。巴顿将军曾经说过,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在这一点上,张大千老先生诠释得令人动容。
张老80岁那年,他接受了好友的请求,作一幅巨幅山水画。谁都知道,那个时间段,无论从体力和精力,他都不适宜再作画了。而他就是不服老,说了一句:画家不画画,和死了有什么两样?然后便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地开始创作。正是这幅虚实相间,墨绿相映的旷世奇作《庐山图》,耗尽了张大千最后的生命。作画期间曾多次心脏病发作送往医院急救,稍微恢复便又重新被抬上画案,医生家人,都劝不住。直到1983年3月11日画成落笔,最后一刻,才驾鹤西去。
每每读到这段史料,我都会感慨,这老先生是何等极致的一个人啊!80岁高龄,不去玩玩太极养养生,非要画画。在自己已经登峰造极的画艺上,再来一次华丽的转身,完成人生最为唏嘘的一笔浓彩。
时光竟是如此的匆匆,似乎都来不及左顾右盼,走着走着,就要奔六十而去。终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过了这个生日,生活到底会有哪些改变。能不能预知一种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活得如贾老师所说的那样轻松:听听鸟叫,看看春花,扫扫秋叶。
一路活下来,从来没想要去求过谁。视权贵若粪土,视朋友若真金,本就打算渭水之滨钓他一途,从未后悔过。径自来去,不必违心地去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也不必整日里舔着个脸去当奴才,为纯真的自己活着,就挺好!该走的路还是要走,即使一个人的风雨兼程。不必去回眸,更不必去在意那些茶余饭后,驾驭着自己的梦想,一路欢歌,比什么都重要。
诚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感到精气神大已不如以前。在所有的改变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就是觉少了许多。五十岁以前,十一点躺下尚且能睡到早上五点;五十岁以后,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在床上折腾。工作了一天,中午不闭闭眼,下午准打瞌睡。
五十岁以前,总觉得卖点力气无所谓,连轴转上个三两天,都不在话下。过了五十岁,骨头开始散架,做不了多少工,便觉得腰酸腿痛,也常常地缓不过劲来。当你发现,大把大把的吞食钙片,都止不住夜半腿抽筋;头顶的地,越腾越多,两鬓角的霜花已不再是稀稀拉拉的时候,你,真是要想到人生的无常,好好地规划自己的下一步行程了。
过了五十,到底该如何去打发剩余的时光呢?我觉得有两件事必须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结交该结交的朋友。狠下心,坚定的清理一下你的朋友圈。不要再屈着个脸,违心地去混迹于这个鱼龙混杂江湖。没什么必要联系的,就挥挥手;曾让你黯然心伤的,果断地删除掉;亦师亦友的,留在你的通讯录里。
第二件事就是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一是静下心来好好地读读书,储备一下文字功底。利用五年的时间给自己磨上一剑,为将来的行程先期打个腹稿,至少不至于去当个文学骗子。二是走一趟携荷西入梦的旅行,去看看自己向往的世界。即便是一路上没有诗也没有远方。
一直以来,去趟西藏是我最大的心愿。缘于身体的各种限制,走走新疆、甘肃,看看云南、青海当然都不成问题。高原的辽远,湛蓝的天,飘过头顶的云,盘旋在山巅的鹰,都是我所神往的。然而,西藏那稀疏的植被,恐惧的白山黑石,却令我至今望而却步。已经计划着,买一辆钟情已久”山猫“越野,一千米作为一个适应区域,慢慢走。抱定就此归去的悲怆与决绝,来一遭,如何呢?
每到一处,不必钻进高楼大厦,选偏僻幽静豁然之地作暂时的逗留,柴扉幽径,聊以慰藉散落的灵魂即可。也许有一天,你能见到我发的微信:某年,一个桃花烂漫的季节,我到了林芝。我不敢想象,那是不是一个漫雪的世界,让憧憬入梦的镜头,记下这个美丽的瞬间:三月,波密桃花沟,田埂藏院,在绿油油的麦苗的映衬下,淡粉色的花瓣,浓粉色的花心,灿若云霞。
出林芝,直奔烟波浩渺“纳木错”,转而去素有"高原明珠"之称的布达拉宫。归途,走一遭世界上最深的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然后去看看苯日神山,完成西藏之旅。
我想,当我准备出行的时候,联通尼泊尔的高等级公路肯定早已修好,办个通关卡,绕过喜马拉雅山,去那个世界上节日最多的国家——尼泊尔瞅一眼。欣赏一下著名的逻月宰牲节,拜谒一次佛祖的出生地。之后转走印度。大壶节,恒河,苦行僧,金庙,那烂陀。
两河流域也是必须去的。巴比扬大佛不见了,算是一种遗憾。首选去的地方是伊朗中部伊斯法罕王侯广场,让时光穿越千年,领略一下,由乌鲁克文化与杰姆代特奈斯尔文化共同成就的人类最早期的文明代表之一——苏美尔文明。
跨过阿尔万德河进入伊拉克第四大城市埃尔比勒。在著名的埃尔比勒古城堡,为默默讲述着当地悠久历史的高大护堤鞠上一躬,然后折向西南。穿过耶路撒冷到达埃及。
且不说金字塔与法老墓,在非洲,我会步良子之后尘,融入当地的世界。我想,那藤条编织的原始部落,那涂彩振铃的迷人歌舞,那莽荒不尽的希树草原,那奔腾咆哮维多利亚瀑布,也必定会成为我生命里的绚丽光影。
最后去一趟那个从来没有停止诅咒过国家,穿越黄石公园。我想,此行的目的也许不是为了看它的辽阔壮美,而是体会一下,把它留下来人所付出的巨大艰辛。
作家须一瓜说:“艺术家骨子里都是野生动物。”是的,原始的人性欲望永远不会被明着的条框所限制住。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永远活得比常人更加热血沸腾。那股躁动着的欲望,像巨大的涡轮推力,推动着他们在各自的艺术领域登峰造极。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波谲云诡,所以你必须有矛盾,有冲突,有幻想,有桀骜。因为那才是真实的一个自己。我相信,在我预知的生命里,追逐的梦想,一定能将自己感动!
不必感叹生不逢时,也不必埋怨生活的清苦。阅尽全部中华史诗,喜欢的英雄无非范蠡一个;看过无数章回小说,佩服的壮士只有小乙一人。人活着,需要的是智慧。正如装不了傻就不要走进婚姻,委不了身就不要混这个江湖。
赤道的烈日,恒河的虔诚,佛祖的慈悲,与残存的生命扭成一把火焰,化作长夜的灰烬,从此再无风雨也无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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