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Tree
给兔子嘟嘟执行安乐死后，没有什么能止住妻的眼泪。直到我说，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家吧，让小七和嘟嘟告别。
小七是嘟嘟的伴侣，一只雄性小兔。他们的相识是另外一个故事，也许之前写过。
严格的说，小七并不是我们的兔子，小七是嘟嘟选进门的。给嘟嘟选伴儿的时候，我们看中的，嘟嘟一个都看不上，这只浑身黑色（腹部棕色）的小兔，却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嘟嘟的眼。
两只小兔从一见面就很合得来。
两只兔子平时住在一个围栏里，共用水瓶，食盘，Litterbox，睡觉的窝。两只小兔常常互相依偎在一起睡觉，也互相舔，互相理毛。
小七一只食欲很好，嘟嘟生病以来，食欲变差，我们给他们的兔粮量并没有减少，但仍然每次都被吃净。嘟嘟越来越瘦的同时，小七的却越来越浑圆起来，油光滑亮。
说他不是我们的兔子的原因，是，其实他一只也没有被我们所驯化。他并不像嘟嘟以一样，特别喜欢我们的抚摸。每次我们摸他两下，他就要退走。一点儿也没有享受的样子。除非是他俩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我同时抚摸两个，那时，他就不会退走，而是会和嘟嘟一起，发出满意的轻轻的咬牙的声音。
嘟嘟的离世，他会怎么反应，我们并不知道会怎样。但是，让它明白嘟嘟已经死亡离世，是我们做宠物主人的必须做的。
带着嘟嘟回家时，她刚刚停止心跳不久，身体尚有余温。
小七正在藏在一个只能容纳他自己的一个草房子里面睡觉。我们把嘟嘟放到一个她平时爱躺的地方。她躺在那儿，像在睡觉。
之后，我们各去忙个的。让小七自己发现嘟嘟已经离世的事实。
过了很久，我去看他俩，发现小七把自己的头埋在嘟嘟的胸前，微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停止了心跳的嘟嘟，眼睛依旧睁着，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如果嘟嘟活着，这是一副多么温馨的场面。自从嘟嘟生病，我很少看到他俩这样了。嘟嘟总是挣扎着要起身，却徒劳无功的蹬着腿。
我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知道可怜的小七是否知到嘟嘟已经失去生命，以后再也不能像这样躺着了。
女儿回家后，说要做小兔子。吃饭的时候，让妈妈给她拿碟子盛酸奶，她拿了放在地上，学兔子的样子，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吃。
看见我流眼泪，女儿什么也没说，而是暂停吃酸奶，躺在地上，学着嘟嘟的样子，蹬腿。我走到她身边，碰她一下，帮她翻身起来，就像我看到嘟嘟躺到无法起身时帮她起身那样。然后，她就起来继续吃。
我继续去看嘟嘟和小七。伤心流泪。女儿就再次翻到，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作出蹬腿的动作。我再过去扶起她。如此反复几次。
我的好女儿，她知道爸爸妈妈失去嘟嘟心里难过，就扮作嘟嘟，来安慰我们。我抱着她，感谢了她好久。我们的女儿有纯洁的心灵。
下午的时候，我在假寐，妻子在厨房，突然听见小七在跺脚。
妻问我，听见了么？我说，听见了。
养兔子这么多年，我们知道，兔子跺脚，是情绪的表达。或是害怕，或是生气。
我和妻子都觉得，他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和失去伴侣的痛苦。
之后，他又跑回嘟嘟身边，换了个方向躺下，头依旧还是枕在嘟嘟的胸前。这次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兔子是否有很长的记忆，能记得嘟嘟生前的种种。但愿他们能梦中相见。
这晚，加兔粮的时候，我比平时减少了一半，只有小七的量。
晚上临睡前看他一眼，兔粮还有一些。他没吃完。
在嘟嘟停止心跳，小七也明确知道嘟嘟已经离世的第二天，我们带着嘟嘟的身体，来到了一处公园。选了一处果园，将嘟嘟安葬。
嘟嘟的墓穴，在一株苹果树下。
树上有编号，写着“J8”。
2019-01-16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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