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年间,河南安阳小屯村的一些村民在田间劳动时挖出了一些带有刻痕的龟甲兽骨。这些被当地人误认为是中药材龙骨之物,到了当时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古董商、金石学家王懿荣手中,却成为了打开殷商历史大门的钥匙,从此,在“恒水南,殷墟上”开启了类似于古生物学上的“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时代!
历史的记忆被重新打开,许多夏商的历史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我们曾经笃信的历史,或许得从相反的角度再次定义!
在历史学者柯胜雨这本《殷商六百年》中,通过考古文物、历史记录,也反转了不少我们对这个朝代及其中人物的认知,原来从这层迷雾中,找到真正的历史,找到和古人不一样的认知,这是一种何等爽快之事!
错位,从传说开始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这是《山海经》中关于共工的故事,共工与颛顼争帝失败,怒触不周之山,使天地失衡,日月星辰移位,向东南倾斜,所以引发滔天洪水。这也成为史前大禹辛苦13年治理的洪水的缘起,共工氏成为这场史前大洪水的罪魁祸首!
可事实和传说恰好相反,位于黄河北岸的共工氏反而是史前洪水的最大受害者。
据考证,共工氏聚居地就是现在的的河南新乡辉县市,南眺黄河,这里刚好就是黄河的改道点,也就是说,每次黄河改道,共工氏就首当其冲,成为最大的受害者。因此,共工氏“殚精竭虑,以治水为首务”。可惜,共工氏的治水之术却并不见效,他采取的是挖肉补疮,削平高丘,用土壤来填塞低洼。可想而知,上游的洪水被堵,必定向四方溢出,这样也就使周边临近的部落大受波及,从而引发 众怒。
可怜的共工氏,好心办坏事,成为中原部落人人得而诛之的公敌,被唐尧逐出中原,流徙到北方的幽州。
也因为如此,共工氏便被赋予了后代商族流离不定的基因,让商族的血液中奔腾着运动的激情,犹如犹太人为了谋生四处流动,奔波不息。、成为“陆地上的漂流部族”。
即使成汤灭夏建国后,统治者也不断迁都,居无定所……
伊尹:被历史美化的权臣
看到这个标题别感觉到奇怪,确实,被后人颂为千古名臣的伊尹,或许并不如我们想象当中那样贤德,反而可能是一个犯上的权臣。
归根结底还得看流放殷商第二任帝王太甲这件事的背后的真相。
《孟子》和《史记》中说成汤死后,伊尹继续为相辅佐太甲,但是太甲安于享乐,违背成汤的教诲,暴虐乱德,眼看着这位太甲又要走上前朝夏桀的老路。于是伊尹只好将太甲拘押在桐宫,由自己来摄政当国。
三年当中,太甲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幡然悔悟,于是伊尹又把太甲接回亳都,让他继续为王,自己继续为相辅政。
这是对流放太甲最主流的观点。
但是,历史却很调皮,后续出土的文献,却不断地挑战这个说法。
西晋太康年间出土的《古本竹书纪年》和后来出土的《 汲冢琐语》却完全颠覆了之前的认知。
后者记载:“中壬崩,伊尹放太甲,自立四年。”
太甲是成汤的孙子,成汤驾崩,刚刚成立的殷商王朝就成了“主少国疑”的典型,就如后世的明朝的朱允炆一样,只是此时没有出来一个朱棣,反而是伊尹囚禁少王,自立为王。
伊尹的结局也并不像主流观点认为的那样君臣相亲,《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太甲在自己被囚七年之后,逃出桐宫,杀死伊尹。
简直是一本上古时期的《基督山伯爵》啊!
但这样的历史,就颠覆了这对深入人心的圣君贤臣形象,即使历史已将证据摆在人们面前,儒家学者们还是愿意做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暴君:被极端化的末代帝王
上古时期的夏、商、周三代王朝,一直以来都是文人们对历史的评价标杆,圣君如禹、成汤、周文王;贤臣如伊尹、姜尚、周公;当然,夏桀、商纣王这样的暴君也成为了另一个极端。
对于这些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古人们只能通过仅有的线索,为上古时期的君臣画像,呈现出来的也自然是千篇一律。
尤其是对于这两位著名的暴君的描述,成为了“上古暴君之集大成者。”
这两位末代君王十分相像,夏桀在深山空谷之中筑建长夜宫供其荒淫享乐,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评价夏桀说: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而商纣王则耗费七年用举国之财力营建朝歌;夏桀宠幸喜妹,纣王宠幸妲己,西汉刘向在 《列女传》中描述:纣王“以为人皆出己下,好酒淫乐,不离妲己”;酒池肉林,滥杀成性,这些标签也成为了后世暴君的标配。
或许被尊为圣君的成汤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后代竟然也成为了自己曾经想要推翻的对象!
但历史上真正的夏桀、商纣是否真的如此?是否也如伊尹一般,被后人“乔装打扮”过?
对于二人的评价,柯胜雨认为:如此千篇一律,含混不清,甚至不惜栽赃、抹黑之词,当然是没有公信力的。
而对于“暴君”恶名的产生,是有其文化根源的。
其一是兴者必言王者罪恶,这样才能师出有名,占据道德最高点,无论是成汤伐桀灭夏,还是文王讨纣代商,均是如此。
其二就是先秦儒家理想层面的需要,作者认为先秦儒家对上古历史人物的评价往往遵从自己的伦理观和价值观,存在一边倒的绝对化、理想化倾向。
就如荀子所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树立暴君的形象就是为先秦儒家说理布道服务的。
读历史,很多时候比读悬疑小说还要精彩,我们通过文物、文献记载,抽丝剥茧慢慢还原真相,可又有谁能断定,会不会有另一个文物或者史实再次让剧情发生反转?
胡适说,历史像个“千依百顺的女孩子”,是可以随便装扮涂抹的。而这本书告诉我们,真相,可以抹去这位小姑娘脸上的的胭脂,露出那清纯可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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