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陪妈妈取社区医院开化验单,明早来验“血沉”和C反应蛋白。人老了像小孩,说的是一瞬间,是某时刻,越来越失去逻辑,甚至理智,其实从过程看,与孩子正相反,是衰退的方向,是减弱的趋势。比如,慢慢不懂得反思,不知道自我是通过他人来确立或实现的,这也许是记忆力的问题,没有回忆没有憧憬,便失去了人的一些特征。前几天总跟我讲,她在社区医院做的“全血”不是“指血”,怎么没有“血小板”呢?我解释全血是指血的成分是全的,没有说它是从静脉来的,还是从手指末梢血管来的。而且血小板有好几项,都印在单子上,她依旧将信将疑,不知她怎样想的。
今天又说,友谊医院开的血沉及C反应蛋白的化验单都单独明确写出来了,而小医院的单子只写全血,是不是那一大片的项目里有人家血沉和C反应蛋白的专业名词,我们不认识。我说,那一大片里没有汉字血沉,也没有完全字母项,说明上次做的血常规里没有这个项目,而且友谊医院的单子都是单独开的,仅一行。到了医院,接着把血常规的单子拿给医生看,询问是否包含血沉等等。她喜欢把一切搞明白,可是一切不可能都明白,这里的一切是她自己的一切,是符合她大脑经验中的一切,越来越小的一切,越来越只包含自己对的一切,自己想象的一切。“我”在逐渐脱离肉身。
晚上回到家,媳妇做好了小白菜炒香菇,白米饭我夹了几筷子周日的鱼冻,她说“早晨儿子说烦,他的人生毫无意义”。我想了想“所谓意义就是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做,能做成;自己不想做的事不用去做,不被迫。比如,他想游泳就去游,什么都不让做,自然就成为奴隶般地活着,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除非他心态好,或可以奴役他人。”媳妇没再说话,早晨说了几句休学复学和退学的事,包括七月的游学,这些也都是考试纠结的结果。人总是这样,平时不痛苦,考试总痛苦,痛苦是必须,是没有捷径可以绕开的。“儿子好,一切好,我就是早早这样凑合着吃喝拉撒睡的。”
孩子妈去卧室做身体扫描,或站桩或打坐或冥想。两个小时后,传来嚎叫声,脑子想想她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赶紧过去。她躺在床上,盖着棉被,面色沉静,握着她的手问没事没事,只是梦境吧。她并未睁眼,轻轻说自己站在阳台上唱歌,两只手现在麻着呢,她活动着手指。她不要变成《归来》里的冯婉喻吧,人的憔悴都是源于曾经的强悍,这是一种抵抗疲惫的表现,就像拖延是身体对抗意识“不愿意”的自我保护的自觉行为。一下子,周围的几个人好像都成了“双相障碍”的患者,我呢,不是说“病人眼里都是病人”吗?简爱逃离又回来了,谁也逃不掉,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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