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一个直接以“窑”字来命名的地方,肯定是与那已在华夏起源传承数千年的烧窑行业有关。因此我想,地处湄潭县域中南部高台镇北部、距县城约十几公里的窑上村,也当自然如此。
关于高台镇窑上这个村名,在我听人提起抑或亲身进入其中的那一瞬间,就犹如一股浓浓的柴烟在我脑海里升腾缭绕,又犹如一穴红红的火苗在我的记忆里兴奋燃烧,抑或犹如一地黄灿灿的陶泥、陶胚和一排排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精制的陶罐,在我的眼前陈列或堆码。
但遗憾的是,当我在二o一六年的孟秋中旬,顶着炎炎烈日,与一群文友再次与它零距离接触时,那一处破败的景象与我五六年前来此所见到的情景已大相径庭,真所谓“不可同日而语”。
窑炉原址还在,但窑棚已几近坍塌,一些柴草秸秆之类毫无章法地覆盖在上面,四周杂草丛生;制陶车间也还在,但室中早已空空如也,甚至连屋顶也已部分毁损,除了残土废物,就只剩下两个拉坯的轮盘,还在那里静静地守候着如今的现实与曾经的记忆。
尽管如此,但也有值得庆幸或者说有点欣慰的是,整个遗址还是保存了下来。这在大兴土木、寸土金贵的时代,也是难能可贵的了。何况,在镇政府召开座谈会的时候,我们从领导们的发言中已经得到信息:他们已有对此进行保护、修缮和开发利用的初步想法。参观期间,给我们热心导游的村支两委“当家人”也给我们谈到了这方面的一些故事和一些构想。
从访问,抑或湄潭历史的变迁可以得知,窑上陶罐的来历,最晚也应在明万历年间,平播建湄之后,算来迄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这个可以从唐姓陶工第二十三代后裔唐朝刚讲述的故事里得到推断的线索或依据。尽管他拿出来给我们看的的经单簿中显示的最早年代,也只是在清光绪年间,但经过村支两委“当家人”召集到场受访的十来位老人在搜索记忆的过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给了我们零星的证实。至于其中的来龙去脉,因为有同行的文友负责专门叙说,本文就不在此赘述。
在此,最值得一提的是唐朝刚那移民至此的祖先,当年他们把制陶技艺从江西宁江府带到这里落地生根以后,并没有被那祖训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陈规陋习所束缚,而是大胆的将手中技艺传给了当地的村民。因此,窑上其他姓氏的先民们便得以掌握其中“奥妙”,并依此手艺,繁衍而辉煌了一些岁月。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窑上村落才有了它自己的规模和特有的质地与个性,才有了津津乐道的与陶窑有关的故事和荣光。尽管这里面也不乏时代的辛酸与岁月的疼痛。
在来此之前,同行的一位女士就曾“告诫”过我们,窑上村落是一个在全湄潭都很独特的地方。她告诉我们,窑上村落在全县的村落中不仅是最大的,而且房屋布局也较为密集,其间的巷道很多,不注意的话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出来,甚至有可能“迷路”,就仿佛“迷宫”一样。为了这“迷宫”这两个字,被吊起胃口的我们不惜被太阳光直射着,好奇地穿越在其间,企图想把那些巷道悉数纳进视野、踩在脚下、摄入镜头,以此来证明她说的并非“诳语”。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才走完三分之二的行程,一个小时的时光就已成为了历史。
如果你乘车从村落对面坝子间穿越的公路上路过时,浏览整个窑上村落,就可见那坝子的边沿,被丘陵揽入怀中的村居民舍,应有一里多的宽度,且已看不到以前湄潭常见的木瓦房。只有当你进入其中,才可能看见还有一些饱经了风雨阳光的老木屋,仿佛一位位穿着老旧,却打扮得干净利索的老人,静静的融洽在其间,呈现着世代的更替。
据村支两委“当家人”介绍,窑上村落现有住家三百多户,人口一千有余。但在整个村落中,却没有一条主街,只有曾经的一条还保存着一些旧木屋的老街和一些房屋错落有致的巷道,将几百户人家串联在一起,便成为了同行女士所谓的“迷宫”,虽有言过其实之嫌,但就其村落规模、房屋紧密程度、巷道之多而言,在湄潭还是并不多见的。
让同行女士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有一点,那就是窑上学校的教育成果了。她说,在她还在高台镇工作并分管教育的七八年前,在那里的教学就已经小有名气了。据她介绍,那些年学校的教育质量一度达到了历史的高峰期,一个村级完小就有师生一千多人,初中升学率多年名列全县前茅,以至于连附近的牛场村、高台镇,乃至县城里的一些家长也想让子女来此就读。因为教学设施已容纳不下太多的学生,还曾经一度有转入插班者必须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批准才得以如愿以偿。
关于这一点,也得到了一位在学校负责安全工作的老人所证实,他不仅也同样如数家珍地给我们讲述了那份曾经的荣耀,并给我们谈起了一些窑上学校的起源与发展历程。
期间,村支两委“当家人”还进一步告诉我们,就是现在从窑上学校出去上高中考上大学的每年都有二三十人之多。为了让我们进一步相信,他们在沿途给我们介绍村落情况的同时,还不时指点着一些住户,给我们介绍了一些人家哪家子女考上了什么重点大学,哪家子女大学毕业后又在外地什么地方工作等情况。由此,我也就对刚进村时心中的存疑,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在当下全县绝大多数村校都没有初中的时候,窑上学校还保留有初中;为什么在早有几年前很多乡下孩子都进入县城上学,使得县城学校人满为患,也使得当地学校学生大量减少,有的学校甚至只剩下二三十个学生的时候,窑上学校虽然也受此影响,但至今仍有七八百的生源。
据学校知情者介绍和一块纪念碑记载,自二00六年起,窑上学校还得到了香港慈善爱心人士的资助,不仅为学校修建了教学大楼,设立了高额的年度奖学金,用来奖励中榜学子,还为在校学生购买了校服,给师生们捐赠了教学用具等,学校也被改名为“高台镇凤清小学”。
当然,窑上村落除了有可以引以为豪的制陶烧窑历史、村落格局特色、教育文风气息,也不乏其他可圈可点之处。比如三座曾经烟火旺盛的寺庙,虽破旧不如当初,但香火仍在延续;一坝优质制陶原料的白善泥土质,不但种植收获了人们的口粮和钱袋,甚至还有外地制陶客商意欲重金买走;一个深邃莫测、尚待开发的洞佛寺溶洞;以及那一种制陶烧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等,不但极具旅游开发的价值,还在其间隐匿了一段有待挖掘的战乱历史,要不然在其北面附近被人传闻的“万人坟”和洞中残存的遗迹,让我们怎么去释疑?
曼妙光阴淹没了窑上村落的过往,千字文章说不尽窑上村落的故事,溢美赞词道不完窑上村落的今天与未来。
穿越了窑上村落的时空,回到现实的土地,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匆匆的过客,只能在此聊以一种期待与祝福,祝愿窑上村落的当下与明天,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在奔小康的大路上,在实现“中国梦”的构想里,不但要拥有一如既往的辉煌,而且还要以崭新的姿态与仪容,去实现新时代的发展与跨越。
关于这一点,我们从高台镇决策者的蓝图里,已经看到了一种决心;也从窑上村支两委“当家人”的言行中,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信心。
2016年9月2日于茶城杨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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