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一觉醒来,忽然想起了他。那个我的一个远房姑爷,那个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老人……
他那天在畈上田里驾牛犁田时,吐血了。他停了停,继续犁田。
一会,他又“哇哇——”吐了几口血。他觉得头晕,便在田埂上蹲下了。他被邻村组几个干活的人看见,他们连人带牛把他送回家了。
他儿子小福来找我去他家。
他坐靠在床头上,口唇发白,表情痛苦。床前的地上吐了一滩血,垃圾桶里也有血迹。
“姑爷,你吐了这么多的血?”我问。
“嗯,你是知道的,我这是胃溃疡出血。”他说。
“那你从来没有吐这些血。”
“是的,你给我吊水,多加些止血药就行了……”
我给他打上吊针,坐在旁边看着输液。
小福去找妈了,他妈在两里外的亲戚家有事。
一会,他说他感到好些了。
“呃,陈田,你姑姥那天跟你讲的那事,你是怎么考虑的?”他看着我问。
几天前,姑姥要把他的一个亲戚的女儿说给我。那女的丈夫服毒死了,面前有个两三岁的女孩。
“我不是跟姑姥说了么?这事暂时不讲。”我说。
“暂时不讲?”他咳嗽了一声,又看我一眼,“陈田,我帮你考虑了,秋华跟你,你能干,你比他大上好几岁;秋华会忙,还能生育。你们结婚后,年把她再给你生个儿子有多好……”
我沉默不语。
“陈田,你现在还年轻,跟爸妈在一块生活,小医生当着不觉意,轻松自在。 ”他继续说,“你爸妈可不能看你一辈子,对吧?他们以后走了,你一个人可怜,在家就跟潜头苍蝇一样,连一个答话的人都没有……”
我是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他还想继续说,突然他一张口,又“哇哇哇——”吐开了。他又吐出了一大滩鲜血,血腥气冲人。
我们都吃惊起来。
这时,小福和姑姥回来了,几个本家也来了。大家看见现场,都惊慌起来。
“姑爷这吐血要搞到医院去治。”我建议说。
“到哪个医院里呢?”姑姥问。
“最好是城里医院。”
“去什么医院?”他用毛巾擦着嘴边的血迹说,“你给我把药加重些。”
“不行,你这病严重……”我正色地说。
“真不行去镇上医院看看。”
“最好是城里医院。”
“那要多少钱呀?你表妹上学的钱还是借人的呢!”
结果他了镇上医院。
在镇上医院住了两天,他的病更加严重了,他吐血呕屙血不止,人开始昏迷了。
人们又把他弄到城里医院,此时晚了,两天后,他死在了城里医院。
我想起了他,心里感伤又感动。他在自己吐血、在自己病重时,居然还在操心我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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