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极悦,之最喜,就是他和她,能够牵手旅行,共结连理。
荷西曾经问三毛:你是不是一定要嫁个有钱人。三毛说:如果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爱他,她是千万富翁我也嫁。荷西满脸失落的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有钱人。三毛说:也有例外的时候。荷西满眼期待的看着三毛问:如果跟我呢?三毛笑着说:能够吃饱饭就可以了,以后还可以少吃一点。谁能知道,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对不对,遇见的那个时间又是不是刚刚好。那一年,他十七岁,她已24岁,三毛在西班牙留学期间的一次圣诞晚会上遇到了荷西,原本只是两个陌生人在人群中遥遥对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相望,从此生了故事。三毛身上自带着一种脱俗的气质,一头长发,深邃的五官,一身波西米亚长裙,纵使没有寻常所说之美艳,却有着不可言说之清好。荷西对三毛不染凡尘的气质和趣味深深的吸引了。那时候的荷西,在三毛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每次去找三毛时总是满脸羞嗒的样子,因为想要见三毛,经常逃课,这让三毛很为难,却又不忍心去伤害那样一份简单又纯净的爱慕。然而,最终三毛还是拒绝了眼前那个痴心少年。三毛曾在<<一个男孩子的爱情>>里写到:有一日,天气特别冷,我和荷西冻在那个板凳上像乞丐一样。我对荷西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在来找我了’。我为什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呢?因为他坐在我的旁边很认真的跟我说‘再等我六年,让我四年念大学,两年服兵役,六年后我们可以结婚了,我一生的想往就是有一个小公寓,里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然后我去赚钱养活你,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梦想’。当我听到这个梦想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我跟他说‘荷西,你才18岁,我比你大很多,希望你不要在做这个梦了,从今天起,不要再来找我了,因为六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也不会等你六年,你要听话,不要来缠着我’。谁会知道三毛的那些话刺痛了荷西多少个睡梦,那颗温暖的心,那份执着的爱,破碎了。荷西说:除非你愿意,我永远不会来缠你,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把我当个小孩。我站在这里看你走好了。我说:不,不,我站在这里看着你走,而且你要听我的话,永远不可以再回来了。说完,荷西慢慢的跑起来,一面跑一面回头,脸上还挂着笑容,口中喊着:Echo再见,Echo再见......而亲爱的三毛,你就站在那里,看着荷西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消失在皑皑的白雪里,心中却如同翻滚的波涛,汹涌的呐喊着:荷西,你回来吧。可他再也听不到了。
这一别竟是六年那么久,这一生,你是三毛最美好的遇见,而彼时,缘分将你们暂时分开,你们都未曾知晓。这六年的时间里,三毛经历了两段爱情,最终却镜花水月,一场空梦。心,早已千疮百孔,三毛又一次背起行囊,踏离故土,重返西班牙。人生聚散亦如梦,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是不由人的。有些人稍作停留,便天涯两端,有些人,注定不离,即便天涯海角,山水阻隔,也不能够。曾经荷西所许下的被三毛拒绝的六年之约到了,彼时,三毛二十九岁。三毛从没想过,这世间竞有如此痴情的男生,三毛再次抵达马德里时,荷西还在南方服兵役,当荷西从妹妹的口中得知三毛重返马德里时,迫不及待给三毛寄了书信和照片。三毛用英文简短的写了一句:荷西,我回来了,做为礼貌的回信。那样的简短,可对于荷西而言,却又那样的有分量。命运又将她带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切支离破碎的过往和伤心欲绝的过去仿佛不曾发生过,生命轮回了一番,竟又重新为他们设下了起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
荷西爱海,热爱大海的浩瀚无边,热爱大海的深邃壮阔,他曾经跟朋友计划着驾着帆船航海旅行,这也是他很久以来最想做的一件事。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三毛时,三毛也觉得好,只是较之于航海,三毛的内心有更向往的地方——撒哈拉大沙漠,那里才是三毛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三毛也曾试探过荷西的想法,可是未曾得到荷西明确的回应。可是不久后,荷西忽然失踪了,三毛怎么也找不到他,正在焦急忧虑时,三毛收到了荷西来自撒哈拉沙漠的书信。荷西说,他这段时间忙着在撒哈拉的一家磷矿公司申请职位,等有了工作,三毛再去沙漠自己才能照顾好她。荷西还说:他想的很清楚,要留住三毛在身边,只有跟她结婚,要不然他的心永远不能减去这份痛楚的感觉。我们夏天在沙漠结婚好吗?我在沙漠等你。荷西说。
《一生有你》中有这样几句歌词: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一程山水一年华,三毛原本可以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荷西的爱护之下,过着幸福且温馨的生活,可是她却选择了漂流在遥远的大漠,以极大的苦心和毅力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去历经与众不同的人生。三毛的很多想法在别人看来是疯狂的,只有荷西觉得有趣并且支持,甘愿陪伴三毛,替她负重前行。撒哈拉沙漠是世界第一大沙漠,占地26.6万平方公里,居住人数却寥寥几万人,空旷无垠,人烟稀少,植被枯疏。或许也正是这种看似与世隔绝的荒凉,让三毛对这片沙漠充满了向往。当三毛满心期待又激动的在撒哈拉与荷西会面时,看着眼前这片向往已久的大沙漠,看着眼前的荷西,三毛的喉咙哽咽了,眼眶泛着泪光。荷西说:你的沙漠,现在你就在它的怀抱里了。在这片沙漠里他们开启了艰辛、诡异又充实的人生。抵达阿雍后,她们开始布置自己在沙漠的家,说来,荷西真的是一枚不折不扣的暖男,他竟然买了一只母羊,跟房东的羊群混在一起饲养,他说,这样可以保证三毛每日都有羊奶喝,另三毛很是惊喜。当天夜晚,因为家里还没收拾好,她们在近乎零度的气温里,睡在水泥地上的帆布袋里,三毛蜷缩在睡袋里,而荷西只裹了一条毯子,夜晚,气温越来越低,越来越冷,心却是温暖的,三毛想,如是过完这辈子,也是很好的。
得一心人,白首不离。若是安稳,便已甚好。他们约好,来到沙漠结婚。在阿雍的第二日,她们便想着去办理结婚证件,谁知,手续竟那般繁琐,在阿雍,外籍人士登记结婚需要设计许多地方外交部门的文件,文件的旅行时间大约需要三个月。于是她们开始着手准备文件。在结婚前的一段时间,荷西为了多挣钱常常加班,荷西工作忙碌,他工作的磷矿远在离家来回一百公里的地方,每日荷西下班后都要赶回家陪伴三毛,深夜之后再赶回工地宿舍。大部分时间三毛都是独处的。闲时,三毛会做一些琐碎的家事,到沙漠里走走。每次荷西赶回家中之后,三毛总是央求荷西不要离开,看着眼前的三毛对自己深深的眷恋,荷西很是心疼,但别无他法,因为他想要给自己和三毛一个美好的未来,在那段同甘共苦的岁月里,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他们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伴侣。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有时乌云密布,有时又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惊喜。当地法院秘书长通知:次日下午六点半,他们可以结婚了,三毛欣喜若狂,两人一起去给家人发了电报传达喜讯,一切的等待、艰辛、错过、重逢,这份感情最终有了归属。三毛在《结婚礼物》里写到:荷西捧着一个盒子欣喜若狂的站在我面前,我打开盒子一看,我的尖叫又尖叫,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喜悦了荷西的心,是一副完整的骆驼骨头,说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可是真心诚意的爱上了它,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礼物。荷西说,在沙漠里都快走死了,烤死了,才得到这副完全的,我放下骨头,将手放在他肩上,给了他轻轻一吻,那一瞬间,我没有想到一切的缺乏,我们只想到再过一小时,就要结为结发夫妻,那种幸福的心情,使得两个人同时眼眶发热。
爱情是一蔬一饭,爱情是肌肤之亲,爱情是绝望时的英雄梦想。在撒哈拉的那段日子,是三毛一生拥有的美好,是无法颠覆的永恒,彼时,有荷西、有爱情、有朝阳、有心中那份美好的执念。在沙漠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三毛对荷西的依恋越来越浓厚,苦于荷西一直忙碌工作,赚钱养家,使得两人聚少离多。爱情这东西,如果不落实在穿衣吃饭,数钱过日子上,是不会长久的。一向对做家事痛恨的三毛也学起了下厨做饭,都是一些西餐西点,后来三毛的妈妈从台湾空运来一些中式家常菜的原料,如此一来,三毛便开始沉迷于自己的中式餐点。三毛对自己的厨艺并不是很自信,但荷西却很迷恋,对三毛的厨艺赞不绝口,也因此,时不时带同事回家吃饭赢得了许多友谊。有个成语叫:宜家宜室,就是类似彼时的三毛,能拨动笔杆上得厅堂,也能精通厨艺下得厨房。关于烹饪这件事,三毛还曾撰写长文《中国式饭店》,在沙漠的生活里,三毛除了写作,最喜爱的就是旅行和烹饪了,她是幸福的也是寂寞的。“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一首响彻大江南北的《橄榄树》唱出了她在大漠生活的孤寂。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后来荷西有了车,出行方便很多。他们常常会在黄昏开车一起去看海市蜃楼,去远古瀚海寻觅化石。在一次出行的途中,他们遇险了,荷西身陷沼泽,不过几秒的时间,湿泥便迅速没及荷西的膝盖,继而是腰身,三毛见状惊慌失措,就在此时,不远处有车灯亮起,三毛急忙按喇叭求救,谁知,是一伙不怀好意的之人,他们开始对三毛动手动脚,三毛横生机智,方才摆脱了这帮人。三毛在《荒山之夜》里写到:当她摆脱歹徒再回头找到荷西时,荷西已奄奄一息,她急中生智,将车上的坐垫和备胎卸下,又将备胎拖至泥地之上,但依然不够,最后三毛只能独自用千斤顶卸下车的两个前胎,她脱下了身上的长袍,将长袍割成了四段,绑在了老虎钳上丢给荷西,当他把荷西救上岸时,自己已经倒下了,还好车内有红酒,喝下红酒后,方才觉得身体有了暖意。而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却一致说:明日定要再来。多么倔强又可爱的一对夫妻。1975年,西属撒哈拉政局突变,荷西因无法脱身只能让三毛独自飞往临近沙漠的大加那利岛等他。等待之艰难,分秒皆似永年,那种煎熬,唯有亲历的人才明白。焦虑憔悴到夜不能寐,彼时的阿雍一片混乱,人人难以自保的情况下,荷西想要单枪匹马的离开很困难。命运的安排,恰逢一条船卡住,非潜水人员无法开动,荷西的潜水特长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三毛曾在一封家书里写到:这十日来完全没有荷西消息,我打了快二十个电话,接不进沙漠,我去机场等不到人,我向每一个下飞机的人问荷西的下落,无人知道,我打电报,无回音,我近乎要疯掉了,就在今天下午五点时,荷西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们抱头痛哭,一场小别,仿若永诀。他竟然在如此艰险的境况里,不忘带来了我的花、鸟、筷子、书籍、还有我视若珍宝的骆驼骨头。霍乱时期的爱情,最珍贵最难忘,是在颓败时支撑自己向前走的英雄梦想。
透支的爱总是来去匆匆,时间那么短,记忆却永生难忘。回到大加那利岛后,三毛与荷西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荷西工作不顺利,三毛稿酬也有限,荷西先是跟朋友一起合伙承包工程,最后入不敷出,以失败告终。还好荷西谋到一份新的差事,荷西受雇参加修建人造海滩的工程,收入良好,两人生活日渐恢复至富裕的状态。岛上的日子静默悠长,看不到外界的报纸,然而外界的消息对他们已不重要,他们守着家、守着彼此、守着大海。每每听到荷西下班时回来的脚步声,三毛的心都会喜悦的开出一朵花来,六年了,回家时的荷西,仍是一样跑着的,结婚好似发生在昨天。时间若能永远的定格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生活的大剪刀总是不按常理的胡乱裁剪一通,原本生出的新枝丫被突如其来的横祸剪断了。那时,他们已在一起六年。分开了六年,相守了六年,是的,荷西死了,因公潜水时发生意外,溺亡。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从此再也无法相见,再也不能靠着对方的肩膀看朝阳如画等落幕余晖。荷西用一生爱着三毛,只是命运给予这个痴情男儿的生命太过短暂,无法将短暂的生命慷慨的割舍与旁人,这一生只够爱三毛一人,这一生也只爱了三毛一人,陪着她流浪,替她负重前行。正如木心的《从前慢》中写到的一样,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作者简介:张小暖,一位喜欢鼓捣文字的生活中经常找不到北的比较无厘头的行走在文艺与呆萌之间的90后小作者,喜欢我手写我心的文字,希望结识更多喜欢写作的小伙伴,微信:peipei11forev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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