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这里,望着一条想象中的蚕

我坐在这里，望着一条想象中的蚕。

最初,它只是一粒黑色的卵，

我屏住呼吸，用意念将它擒获，

把它轻轻地放在我布满灰尘的书桌上，就在电脑的旁边。

我看着它渐渐长大，变成一条黑色的细线，

蠕动着，弯曲着身体，

在那些灰尘中间翻腾着，

我不得不想象出一片桑叶，

肥厚的，多汁的叶片，粗壮鼓起的叶脉，

我把它放上去，它开始无声地啃食着。

我仔细盯着它，我的眼睛开始发酸，

生怕错一下眼珠它就会消失在这一片墨绿里。

但它在长大，飞速地吃，排泄，

脱下的皮和排泄物在书桌上堆起薄薄一层。

我不得不一次次想象着桑叶，

越来越多片叶子叠在一起，

沾着大颗的露水，堆放在它面前，

然后迅速地变成布满空洞的叶片。

它很快地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虫，有两只红红的眼睛，轻蔑地望着我。

有一瞬间，我忍不住伸手去按死它，

但想象的快感让我的手指僵住在那儿。

（实际上，我有几次已经把它按死了，它变成了一滩白色而软腻的东西，但我把这个想象放在另一个想象的世界里。）

它终于开始吐丝了，细长而绵密，

一层层把自己裹在里面，

我看着它一点点消失在我的面前。

最后，它咬开了茧，

慢慢伸展着湿碌碌的翅膀，

吊在自己茧上，它的触角细长，

翅膀变得渐渐灵活，

开始骄傲地向我示威：

“是做决定的时候了，毁灭还是离开。”

我咬着下嘴唇，手开始哆嗦，

它慢慢地抖动了几下，飞了起来，

从我头顶的日光灯旁边，盘旋了几圈，

后毅然决然地从窗玻璃中间穿了出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在另一个结尾中，

我杀死了它，

看着他的翅膀像一股细烟一样，

飞散在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