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害了单相思
文:云走丢
我叫赵如许,是少白山的山神。我有个活了一千多岁的姐姐叫赵如期,前一阵儿死了,我估计我也快了。
啊,好的,这篇文章其实是篇悼词,让我清清嗓子,追忆一下、缅怀一下我亲爱的姐姐。首先说她什么呢?说她的光荣业绩。我们这一带历年风调雨顺,农民伯伯喜滋滋盼新禾生长,全靠她的庇佑;向来都被好汉们视为风水宝地,在此啸聚山林、烧杀劫掠、调戏良家妇女、成为绿林一霸,也全是她的功劳。这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这是她的本分,敬业是每一个人更是每一位神的本分。其次说她什么呢?啊,她有好多好多的男朋友!嗯,这是我特别羡慕她的地方。她的男朋友还都是文艺青年,最早的那个叫屈原,然后有个叫郑交甫,之后的那个叫曹植。这些文艺男友们都把我姐写进了他们光耀千古的作品里,这些作品的寿命应该比我和我姐的寿命加起来还要长,嗯,这是值得我们山神骄傲的事情,若是我姐在天有灵,也该为此感到欣慰。
屈原写的那个作品叫什么呢?叫《山鬼》。哇,好直白的名称,就跟屈原他本人一样直白。山鬼写我姐发春……哦不,写我姐的单相思。她爱上一个人呐,但那个人迟迟不来。那个人是个病公子,在生死线上作困兽之斗,如果他能痛痛快快地死了,人神就不再殊途,他就能和我姐见面,可他偏偏不死。唉,这个病公子屈原,他妈的,他知道我姐喜欢他,他却不过来,他怕死,怕死就算了,他还把我姐肚子里的那些小心思小九九全写下来,拿给后世数以万计的人展览,好显示他在文艺上的好手段。个不要脸的、死直男癌。
这人后来还是死了,不是病死,因为他死活不受我姐的感召——呵,他从没有一刻想要拥抱我姐吧。他是死于文艺、死于政治、死于他对楚王的爱情,他跳了汨罗江。嗷,呜呼哀哉!便宜死汨罗江神那小婊子,直到今天都有人朝她怀里投粽子,这吃货、鸡犬升天的吃货,该乐得洪水暴涨吧?我猜我姐应该特嫉妒汨罗吃了那么多好粽子,可我姐说起粽子就扯到屈原,说他有骨气,说我赵如期没把他害得病死是好事。我姐言谈间全是那坏小子那直男癌那死基佬,根本没往汨罗身上扯。
那个郑交甫啊,严格来讲不算文艺男青年,因为他都没把他和我姐这段经历写成原创故事,个白痴,都是让一个叫刘向的记下来的;严格来讲他也不算我姐的正牌男友,我姐就是到汉水姐姐薛宜照家做客的时候顺带调戏了他一下——不,是反调戏。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见到我姐和薛宜照长得不错,大概是可以睡的姑娘(我姐说在许多直男眼里姑娘就分能睡和不能睡的),于是怀着一种开发潜在炮友资源的心情上来搭讪:“姑娘,能留个电话吗?”这也太他妈直接了,一点都不掩饰的哈。我姐和薛宜照嘻嘻嘻,随手抄起小纸条儿乱编个号码在上面写了递给他,那小伙子,乐得屁颠屁颠儿的就跑了。“没事,待会儿我一吹风,那纸条就会被刮跑。”“你不吹也没关系啊,反正也是乱写的符号。”“唉,话说最近你的法力又长进不少哈。”“嗨,那是,不过对付这种愣头小子,不长进也绰绰有余。”两人捂着嘴巴笑作一团,那欢喜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儿死蕾友。
唉,为什么我要把他写成是我姐的男友呢?因为老娘活了也快一千岁了,都还没个男朋友啊!!!情史空白啊!!!甚至就像这种,就只玩儿调戏和反调戏的这种程度的,也他妈没有啊!!!天呐玉帝大大快赐我个男人玩玩儿吧!羡慕死赵如期了,虽然她已经死了。
最后最后就是那个曹植,哦,如果按现代人的定义,我姐就只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因为我姐只跟他上了床。哎呀呀,姐啊我个苦命的姐哟!你亏大发了呀一辈子短短一千年就睡了这么一个男人(赵如期在天有灵:你他妈的老处女命更苦,先把自己的稀饭吹冷吧!)我姐这个初恋情结之重啊……你们知道为啥她对曹植那么迷恋吗?因为他长得像屈原,而且都在政治上吃过亏,都是他妈的搞文艺的男青年!我姐那段时间病很重,我以为她快死了,当时她那症状啊把我吓死了,头疼脑热胡言乱语的,我真没想到她能撑到21世纪,所以在她呓语症兼妄想症并发的情况下把曹植当成屈原了:“我是你爱过的人呐,你认不出来了吗?”(真是病得不轻,屈原也没爱过她啊!)她的记忆有些错乱,她以为她和屈原有过深交呢,于是她就对着曹植(屈原)“指幽渊以为期”,又想要拉爱人一块儿死一块儿爱得死去活来。喔对,东洋有个叫《犬夜叉》的故事,里面那个可爱而作死的女主角桔梗小姐就非常像那时的我姐赵如期——潜台词:“既然爱我就跟我下地狱去吧跟我上天堂去吧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般人哪负担得起这话呀,曹植(屈原)自然而然地怂了(潜台词:“果然不能睡不能睡的姑娘。不能睡的姑娘分两种:一种勾不到,昵称高冷女神,俗称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种睡了甩不掉,比如这只小山神。妈呀,后者就是重磅炸弹!”)我姐本来就是病人,病入膏肓的单相思者是很恐怖的,她就呼风唤雨呀、招朋引伴呀,都叫上我和洛水女神顾纯如了,然后在江山之间制造狂风暴雨,要让他见识我们女神界的威力!
曹植整死没想起来他是谁,我姐是谁。后来我姐作为精神病人的威力和作劲儿也差不多耗光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放他走了,虽然心里舍不得他死,舍不得他没有死于她之手,舍不得他死于政治、死于文艺、死于他和兄弟的爱情。那时我就觉得我姐有点变了,她对屈原是称赞的、欣赏的,对曹植的感情就复杂了。这是成长吗?或许依然是那该死的初恋情结在作祟?她至死也没告诉我,估计她自己都没弄明白。
啊,这篇悼词真八卦啊!没办法,我是个快活了一千年的大龄处女啊!我对性啊爱的保持着永远的热情和好奇心嘛,连死人(神?)的情史我都不放过,连亲生的姐姐都不放过,怎么了?不服来咬我啊?不过我八了半天啊也没明白,真整不明白我姐和她那三只小狼狗,反正过一阵儿我也快死了,我可以下去好好问问她,好好和她交流、讨论。生前我们的关系时好时坏、时冷时热的,都没深谈过呢。咦,你问我为什么快死了?因为21世纪的中国有人说1949年以后动物不许成精(潜台词:“植物也不许!”——哦对我和我姐这类山神属于植物究极体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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