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曰:“忧勤是美德,太苦则无以适性怡情;淡泊是高风,太枯无以济人利物。”
勤于劳作历来是被人们称颂的美德,俗话说:“天道酬勤”,“一勤天下无难事”,就是对这种美德的褒扬。
然而过分殚精竭虑,劳形损骨,就失去了人生应有的恬淡之趣;甘于淡泊是一种高尚的人生境界,但如果走向极端,就会变得漠然无情,反而曲解了淡泊之意,无益于社会大众。
儒家提倡中庸,孔子认为中庸是最高的德行。中庸之道讲究不偏不倚,过犹不及。忧勤也好,淡泊也罢,合适就好,不可太过。
有个杞人忧天的寓言故事,说的是一个杞国人,整天担心天会塌下来,地会陷下去,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搞得自己形销骨立。
对于未来之事,适当的担忧是对的,可以警示我们对不确定的未来做好充分的准备,避免因为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而使人措手不及。但像杞人忧天那样,天天为遥不可及的事情而忧虑,就显得太愚蠢了。
对那些可以预见的倒霉的事情,也不必过于忧思,这些事情不会因为你的忧愁就不会来,应该坦然面对,接受它,放下它,改变它。对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事,也不必过于忧虑。
《论语》记载:鲁国的贤大夫季文子遇事经过多次思考后才采取行动。孔子知道了,说,不用考虑三遍,两遍就可以了。因为考虑太多,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下不了决心,反而耽误事情。
勤劳也一样,不可过分劳苦。机器不用会生锈,用过头了故障会高发,机器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孔子最欣赏的弟子颜回,《史记》记载他二十九岁头发就全白了,他的过早去世也许与他过分勤学苦读有关。
如果关注新闻,常有某某领域的专家英年早逝的消息,这不得不让人思考,劳逸结合才符合实际。
过于忧心,过于勤苦,短时间内也许会做出超出常人的成绩,但从长远来看,不一定如此,因为劳逸结合的话,可以稳定的输出几十年,但过分忧勤,过早的油尽灯枯,不具备持续性,整体一算,反而少干了很多事情。
诸葛亮说:“非淡泊无以明志。”清心寡欲对修养性情,安定志向大有裨益。但不可过分,过分了也会走向反面。
儒家传统并不主张苦行,孔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且烹饪得不好,不吃;不当时不吃;肉割得不正不吃;调味品不恰当,不吃;从集市上买的酒和熟食不吃……
他参加筵席,酒食丰盛,一定改变神色站立起来向主人表示感谢。
但他从不贪图,他“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简单的吃点饭菜,喝点白开水,把手臂垫在后脑勺当枕头,也非常的快乐啊。
孔子的生活就是中庸的极好写照,不贪图享乐,也不刻意苦行,这样才是正确的养身与陶冶性情的方法。
如果刻意苦行,损害的只是个人的身体健康。但如果把过分苦行施之于大众,那就出问题了。
墨家主张“摩顶放肿以利天下”,墨家门徒为了给天下人谋利益,不辞辛苦,四处奔走,但生活极为清苦,以至于手足胼胝,面目黝黑,不敢有任何欲望。墨家的理想虽然很高,但离普通大众的生活太远了。
墨家在战国时期是一门显学,风头盛时盖过了儒家,但作为一家门派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原因很多,与这种不近人情的自苦的修行也有极大的关系吧。
古希腊德尔斐神庙上刻有一句缄言:凡事勿过度。看来古今中外,普遍的看法是做任何事情不可走极端。
操劳忧心固然是一种美德,但过分劳苦就不符合人性,不利于陶冶性情;清心寡欲本是高风亮节,但走向极端反而不美,有损于己而且不利于济人利物。
细思《菜根谭》这段话,实在是智慧之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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