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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思念

岁月的思念

作者: 乔延宾 | 来源:发表于2020-09-17 12:34 被阅读0次

          有人说,怀旧是人老了的一种表现,我却不这么认为。上了点岁数,怀怀旧,想想青葱时代的往事,找出芳华岁月的老照片,看看青春的倩影,仿佛回到火红的青春,让自己永远活在青春的记忆里,不知老之将至,不也是一种美好吗?

          今天,2020年9月16日,从影集中找出一张50年前的照片,50年啊,半个世纪!照片已经泛黄,但时光掩不住青春的身影,更难得的是,它留下时代的印记,与一段难忘的历史。

              这张照片,于1970年春节前夕,拍摄于邯郸市内最大的照相馆。那时,高慧光从大名,我从馆陶,廉林从广平不约而同地回邯探亲,相遇之后,感慨不已,恍若隔世……

          1969年初,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廉林随大批同学集体插队到了广平县,高慧光回到原籍大名县,我回到原籍馆陶县,三位要好的同学分别到了三个地方,虽然三地相距不过百里,但由于交通与通讯不便,犹如咫尺天涯。这次回城探亲,距下乡的日子已将近一年,于是我们商定,到照相馆照一张合影,以备再分别之后时时拿出来看看,以解思念之愁。

          这张照片上,廉林戴一顶栽绒棉帽,我穿一件蓝卡其布棉大衣,慧光的穿戴极具时代特色——戴一顶草绿色军帽,军帽上镶嵌着一枚红五星军徽,他穿的洗得发白的蓝裤子膝盖处,打着两个大大的补丁。

        今天,我把这张照片发在微信同学圈里,又在照片下留言,回顾照片拍摄前后的那段时光,廉林同学看到后,写下一段感言,他回忆照片中所戴的栽绒棉帽,是1969年1月下乡前,母亲怕他在农村冷,于是领着他到邯郸“二零”百货商店买下这顶帽子,正是这顶棉帽,在农村的广阔天地为他抵御了严寒。他下乡时,文革前任邯郸地区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父亲还被诬陷为“走资派”,备受折磨。那年春节前,父亲被“解放”回家,看到二哥当兵在外,小儿子下乡远去,家中只剩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一人在家,不禁痛哭流涕!

              慧光同学的父亲也是一位老革命,文革前任地区水利局局长,行政十三级,属于高干。文革中被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造反派批斗,饱受劫难,慧光下乡前,全家六口人被赶往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平房内居住,上山下乡动员时,老父亲满怀悲凄地对儿子说:“回咱老家大名吧。”那里,是他少年时代就投身革命的地方,故乡会收留他这个年少的儿子!

            我还清楚地记得,1969年上山下乡政策,对于1968届初、高中毕业生上山下乡,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到外地集体插队落户,一是到外地投亲靠友,一是回原籍落户。上山下乡动员时,父亲母亲看着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儿子,整夜睡不着觉,半夜醒来,还看到母亲默默流泪。仅仅几天,母亲的一头乌发忽然有了几丝白发。父亲1941年抗战最艰苦年代入党,那年他才十八岁,他是一个不爱流泪的人,我临下乡时他默默地说:“回咱老家吧,那儿毕竟是家乡。”下乡那天天不亮,一夜未寝的母亲含着眼泪为我做了早饭,然后在黎明前的夜色中倚在门旁,目视着儿子一步步远去。

      我不知道,慧光与廉林的母亲与家人是怎样送儿子下乡的,但我相信,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都会流下心酸的泪水。

          相逢时难别亦难。一年后的相逢,是在1970年的春节期间。三年同窗历历在目,转眼间我们都成了新农民,且要扎根农村一辈子,好不容易的相逢,我们三人约定,除夕之夜,我们要聚会在一起,说说离别后的经历。年三十夜,在廉林同学家中后院一间仅仅几平方米的小屋中,三位同学第一次一起喝了65度的烈性白酒。昏黄的电灯光下,几杯白酒下肚,酒酣耳热,话也渐渐稠了起来。下乡一年,经风沐雨,从一个读书郎变成了一名知青,一名新农民,是人生角色的巨大转换。离别城市,离别家人,没有了父母的关爱,独自一人闯社会,更是有说不完的孤独与寂寥。想到这些,一时无语,潸然泪下,记不清是谁,小声唱起在知青中秘密流传的《南京知识青年之歌》:“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雄伟的南京古城,是我可爱的家乡……踏着星星出,迎着月亮归,沉重地修理地球……”一人低唱,三人合鸣,歌声把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唱出泪花,在除夕之夜低低地回响于斗室之中,余音绕梁,半夜不散。

          白酒是苦涩的,歌声是低沉的,及至后夜,邯郸古城的大街小巷,远处、近处,传来声声爆竹炸响的声音,有些沉醉的我们,还在不停地饮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尘世,置身于一个畅想中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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