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说宫家当时的情况,明面上看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
宫家祖父在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宰相大人,陛下登基以后,宫祖父辅佐陛下稳定朝纲,等大局稳定之后,才上书说自己年事已高,请求告老回家。
陛下允了祖父的请求,转头就把宫家长子放到宰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三年。
要说宫家祖父在上书陛下,请求告老还乡的时候,就起了急流勇退的心思,他女儿去世的时候,身份是皇贵妃;留下的一个女儿,也是云国最受宠的公主。
名声地位、锦衣玉食,这世上宫家能够享有的福分,已经是最好的了。皇贵妃生的是一个女儿,是这个福分最微妙的平衡点。
人生一世就应该是起起落落,若是自己把好处都占尽了,留给后人的,就只能是无尽的难题了。
但树大招风,当一个家族的影响足够大的时候,起落沉浮,就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就算宫老爷子想要从这乱流中脱身,给自己、给后辈谋一个清闲贵人,陛下和朝臣,也是不愿意的。
陛下在提拔宫大人的第二年,就迎了宫大人的妹妹、宫曲的小姨宫琦玉进宫。
琦玉进宫就是琦贵人,妃位一升再升,有比肩皇后的趋势,但碍于没有子嗣,所以只能做个贵妃。
宫家人都不糊涂。
2
只是这世上的事,不是看得清楚,就能办的清楚的。
和令七年,宫曲出生。
据说宫曲出生的时候,云国正在经历十年不遇的旱灾,春播已过,但直到年中,云国也没有下过一滴雨,眼看着今年的耕地就要颗粒无收。
陛下领着朝臣,从祈福到施法,再到陛下自我惩罚,老天都不为所动,好像是打算旱死这一国的百姓。
这时宫夫人已经怀孕待产,每天看着宫大人灰头土脸,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尽力照顾好胎儿,不给宫大人添乱。
那天宫夫人正坐着绣花,突然腹部传来疼痛,赶快把家里一早请好的稳婆叫来,进入产房的时候,烈日高悬了半年的天空,突然起了云。
家中小厮忙着去宫里给宫大人报信。
宫里的人忙着祈祷这团云再大一点,最好能下点雨。
夫人生产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宫里人都说这小公子是来送雨的,连陛下都跟着激动,非要亲临宫府,迎接这送雨童子。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宫府赶。
宫夫人阵痛越来越强烈,外面的雨云越来越厚重。
宫家的人也都很兴奋,觉得自家夫人在生的一定是个送雨童子。
陛下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胎儿正好落地。说来也巧,这团云真的在这时候滴下了雨点子。
随着稳婆两声响亮的巴掌,婴儿放声大哭,积了半年的雨水,也倾盆而下。
皇帝撸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喊了一嗓子:“赏!”
“宫曲”这名字,也是陛下赏的。
说河流弯曲什么什么的,宫家人虽然已经拟了几个名字,但君恩不易辞,于是就领了这个名字。
又过了两年,宫贵妃也生了一个女儿。
自此,宫家算是平稳度过了一个劫口。
3
宫曲小时候很皮,宫大人因为陛下日渐加深的倚重,没有时间教育宫曲,只能嘱咐宫夫人严加管教。
也不知道是打通了哪个脉络,宫曲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似乎天赋异禀,但对四书五经的学习,就只是马马虎虎。
好在宫家没有野心再出第三个宰相,所以对宫曲的课业也不是特别执着。
宫曲最擅长画画,打小跟着宫廷里的画师学画,画人、画景,都画得跟真的一样。
陛下也不拘着他,而是由着宫曲四处游玩,只要每年给宫里上交几幅佳作就好。
这不,宫老夫人要出来秋游,就把宫曲一起带着。
宫曲陪着老夫人用过晚膳,回到自己房里铺纸、磨墨,打算把今天看到的风景描摹下来。
那只在房顶上的黑猫,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是当宫曲拿起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落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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