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的战役

作者: 柑橘与柠檬啊 | 来源:发表于2015-06-05 22:48 被阅读264次

    雨吧嗒吧嗒在我身边落下,天气微凉,冻得人浑身鸡皮疙瘩。刚才演讲完的紧张又奇妙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和同学在路口聊着彼此忙碌的生活,聊着手头忙着的事情,似乎大家都忙得很精神很乐呵。我一边笑着聊着,一边脑袋里盘算着傍晚几点出门,几点回来,今天还能做些什么。告别后,我撑着伞大步往前走着,耳朵里只有雨声,轻快得像一支歌。

    晚上十点多从外面回来,好像困得随时能睡着。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奔波,花了太长的时间和世界打交道,着实是一件耗精力的事情,我只想滚回自己的狗窝沉沉睡一觉。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一阵风一样疾驰而过,还是无力地踩着脚踏。要么歇斯底里,要么半死不活,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雨又开始哗哗下起来,北京这种样子真的不多。本来想出去走走,又被困在宿舍里。也许只是因为下雨不能出门,所以才萌生了散步的念头才会觉得可惜。桌子上摆着吃剩的饺子,若有似无的醋味在空气中游移,闷热的天气和烦躁的心境搅在一起,我在电脑前坐了一天,电脑旁的书只翻了几面。忙碌了几天之后,手里依然堆着一堆的事情。

    雨还下着,我在雨中狂奔,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我跑着跳着,大声唱歌。湿透了的衣服贴紧我的身体,我抓起自己的裙子用力拧着,雨水落在地上,和从天上一同坠落人间的伙伴们相聚。我昂着脸,眯着眼睛,头顶正上方的雨水像是出逃的村民,慌乱又奋力地奔跑着,看不到源头,只是源源不断地涌向我。就像不断逃走的生活一样,就像时间一样,就像无能为力的事情那样。我们永远只站在生活的一个面,看到蜂拥而至又瞬间消失的一切,无法追溯源头,无法看到将来。活在当下与其说是一种生活态度,不如说是自欺欺人的权宜之计,因为我们实在太无能了。而关于过去和将来的幻想是关不住的,这是刻在人的灵魂里,流淌在人的血液里的。于是,我们注定在人世间游荡,信仰是唯一的居所。

    雨水直直砸到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身体一直往下流,冲刷着我清洗着我,带着我的情绪,我的悲伤,我的不安,我的理想共葬于大地。大地照单全收,而我重归纯真。

    世界开始震荡。一幅幅画面被揉在一起,雨水、大地、衣服、我、情绪、理性、欲望、理想,都被不加区分地揉成一团,面目全非。所有的东西都在膨胀,互相推挤,大地没有照单全收,我也没有回归天地间,所有的混沌都在心里,可惜缺一把开天辟地的斧头。窗外雨依然下着,我躲在这个被雨困住的城市里。

    情绪是爆发出来的,我从这一句串到下一句,从这个情绪跳跃到那一个,从记忆里这个场景穿梭到下一个。

    我在熟睡,接连不断地做梦,梦见家,梦见荒野,梦见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梦见面无表情的追踪者,梦见四处逃窜的自己。我絮絮叨叨地呓语着,空气听厌了后不再流动。

    不安是没有出口的,我在被袭击无数次之后,也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必须和它共处。而我也可以平静写下这一切,像从小洞里窥探到的别人的生活。

    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寻找最对最好的生活,最喜欢的人和物,最尊敬的姿态和精神。我的生活像是一个漏斗,带着自我的评判标准看待着遇到的所有,舍弃掉和自己不契合的。我看到无数的人和事被我贴着标签丢到垃圾箱里,我捧着过滤得到的东西沾沾自喜。

    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一个公众号,去写很多负面的东西,去向自己的朋友们宣泄自己的情绪。我想,就是想写吧。灵魂和情绪都是转瞬即逝的,就像妖魔鬼怪一样,你得把他们显形在一张纸上,不管法力够不够高强消灭他们,好歹你知道妖怪是谁了。

    我一直在想我的梦我的意象试图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一直都在幻想一个壮烈而又徒劳的人生。我想,人的灵魂其实是很诚实的,它的喜恶体现在生活的边边角角中。我们经历过的,感受到的,都是世界在灵魂上的倒影,我们看到的都是自己。就像我的意象告诉我的,一直都是我最向往和最害怕的东西。因此,也根本没有什么真实和虚假,我们遇到的,都是我们选择遇到的,我们相信的,都是我们选择相信的。所谓缘分,也不过是碰巧那里有面镜子,你一抬眼看到了一直都在哪的自己。

    我忽然意识到,每次情绪过境都是把自己感受到的世界当成是客观的真实的,把自己当做世界中心当做指挥时间指挥意识的上帝。

    我像是一个将军,假想出一场战斗,假想出一批敌军,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挥舞着大刀,然而没有血没有尸体甚至没有人,四周一片寂静,迷雾笼罩大地。

    时针走向零点,雨也停了。雨水从大地表面四面八方地撤退,准备着下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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