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闺蜜陈婧去做药流了。
做这个决定之前,陈婧让我咨询医生朋友的建议,她想知道做流产的一些细节和一些危害,医生朋友回答都是,可以的话就结婚啊,干嘛要打掉,现在怀上个孩子多不容易,能生就生下来吧。
孩子是易和明的,这个对陈婧狂追不舍的男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陈婧有异地的男朋友,他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在流言蜚语中屹立不倒,旁若无人地做起了插足者,我是不知道当时的他对于追到陈婧,哪里来的志在必得的勇气,可结果是他追到了。
最初的时候,陈婧对易和明的示好公然拒绝,可分在同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有免不了的成员之间的协作。易和明每一次总是笑呵呵,死乞白赖地要和陈婧在一组,这让陈婧略显尴尬,之后只能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
易和明每天开完总结会,就不容推辞得把陈婧推向他的摩托车,因为公司离他们宿舍的距离,摩托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其他人平时也会互载,易和明则成了陈婧的专属司机,陈婧对易和明的举动曾不止一次说过说,“我有男朋友的,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没关系,上车吧”易和明总是平静地这么回答陈婧。
相处的这些时间,渐渐融化了陈婧对易和明所筑的冰墙,易的笃定坚持,已让陈婧心生波澜。
一次我和陈婧傍晚散步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对我说,“萍萍…”“嗯?…”我望着陈婧愁思的脸,“你说我这样好么,他总是送我这个,送我那个,包包拒绝,给我买奶茶,奶茶拒绝,又给我送花,对我的关心从来不顾及旁边有没有人,现在我们部门的人都知道她在追我,我觉得很尴尬……”
“如果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应对,那就好好享受被爱的感觉吧”,“被爱的人不用道歉”,我唱完,和陈婧两人都哈哈地笑起来。
身处异乡,陈婧是我为数不多的同学,我们之间平时相互帮助,彼此鼓励,闲暇之余小聚一下,吐吐槽,叙叙旧,一些糟心的事或许并没有因为发牢骚得以解决,可是有了这个出口,发现彼此不那么孤单,这是莫大的慰藉。
奋斗在大城市的孩子,有人为了更好地生活,有人为了心中的一个梦,有人是为了一个人……但总有那么一个理由,让他们选择留在了这座城市,即使有时需要承载看不到头的未来、缺乏安全感带来的焦虑,他们依然用自己的方式,体味着生活的本真,迷幻的霓虹灯一直延伸到道路的尽头,不远处的地铁口,人头攒动,涌动的人群中,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的故事,有你,也有我。
三月末,春意正盎然。乡间的野外,始知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知知也。稚嫩的麻雀,跳跃于嫩黄的柳条间,河塘边可以听到时断时无的蛙鸣,吱…吱的蛐蛐声,绿色的枝条上,萤黄色的的迎春花热闹地点缀在蜿蜒的河畔,深春的夕阳,如咸蛋黄般挂坠在天边,洒落的余晖与远处的油菜花色块柔和得如一幅画。
这是第一次陈婧答应与易和明郊外散心,晕染开天空,晚风拂动草丛的时间里,暮色渐渐变成淡淡的夜色,挨坐着的陈婧和易和明,只是望着天空,许久许久地缄口不语,夜色中两人的脸渐渐地模糊起来,易和明别过脸,不徐不疾地轻吻过陈婧的嘴唇,微弱的亮光里,易和明看到陈婧眼里哽着泪花,“怎么了……?”易和明不知所措起来,“你怎么哭啦”,“好了好了,都怪我不好,我带你回去好吧。”……
陈婧的眼泪到底为何而流,她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终究还是沦陷在这份异地的温暖里,还是责怪远在天边的林思宇执着于自己的念想,不肯前来陪她呢……她不想再去想这么多……,一切让时间去给出答案吧。
冬月的一天,我下班回来,接到陈婧的电话,电话那头是陈婧低弱的抽泣,“萍萍……我好像怀孕了,怎么办,我现在好害怕……”,拿着手机,我的心里嗖的一下,愣在那里,“孩子是易和明的么?”我问,“嗯”陈婧带着哭腔答道……
之后我们在此“你会和易和明结婚么?”,这个问题是摆在她面前令她纠结不已的事,实在是让陈,陈婧和易和明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她承认在对她好这一点上,易和明绝对是伴侣的不二人选,他揽下他能做到的一切,对陈婧的坏脾气全然地包容。陈婧她是很享受他对她的好,可是要和易和明在一起,要和他结婚,却是她从未考虑过的事,她不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那里的一切和她所秉持的习惯都不符,她也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那么远……她不想……。
这个意外的“礼物”,不是她想要的,她从未预料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需要她去面对,她没有做好去当一个妈妈的准备,她也还没有能力去担负起这个孩子降生后需要担负的种种……
陈婧觉得对不起素未谋面的孩子,但选择不降生,也许是对孩子最大的负责。
做了这个决定后,陈婧到医院做了B超,确定是宫内孕,选择了药流,妇科医生嘱咐陈婧在家先吃米非司酮,最后一天来门诊,当着她的面吃米索前列醇。
服药的最后一天,我陪陈婧来到医院,面对别人投来的似乎异样的眼光与内心深深的恐惧,我能感到陈婧的那种害怕与无力,那是实实在在的脆弱,作为一个女人的脆弱。
妇科医生嘱咐陈婧说吃了药之后,会要去上厕所,看是否有把胎囊排出来,接着发了一个袋子,说上厕所的时候,要用它接着排出物,让她确认把胎囊给排出来了,才可以回家。
陪陈婧走出门诊来进到厕所,许久才见她出来,脸色苍白得难看,全身发冷,我上前几步把她搀扶回门诊,医生冷冷的问“你打下来的孩子呢?”,听到那句问话,我瞬间心里生起了愠怒,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医生一句温暖的话语,抵得过多少特效药,能给病人多大的力量啊,这是病人和家属都希望听到的,可是令我遗憾的是,看到、听到的是医生不耐烦的神情、冰冷的嘱咐。因为见怪不怪和高负荷的工作,使天使输出的能量也变得负面,这本无可厚非,可是看到无助,虚弱的陈婧,我很难中立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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