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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心事

油菜花心事

作者: 焦桐响 | 来源:发表于2020-02-23 14:07 被阅读0次

    随着几个疫情卡点的撤除,朋友圈的油菜花开始绽放了。离我最近的油菜花海在塔子坝,依稀还是去年模样。我很想去拍几张照片,算是对2020年春天的一个交待。这个春天乍暖还寒,跟往年很不一样,我担心多年以后被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

    这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天空并不蓝,但也是很久以来的好天气了。河滨绿道上晒太阳的人多了起来,一张张口罩擦肩而过。有人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坐在草地上吃零食,一看见陌生人经过,赶紧把口罩规规矩矩地戴好,不让一粒来路不明的空气钻进肺腑。太阳看上去很温暖,但紧张的空气还弥漫在四周。

    塔子坝的油菜花海应该是邛崃最具标志意义的春景了,这里有全国第三高砖塔迴澜塔,绵延起伏的五面山,静水流深的南河,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河岸的油菜花。这里就是古临邛八景之南河渔唱,一张照片拍过去,山水文化相融,完全具备网红气质。这些年的每个春天,我都会去这里拍一张南河春色,从中体会岁月的更迭和城市的变迀。

    去年我去塔子坝看花有些迟了,拍到的是暮春的伤感。今年的南河春色被突如其来的雾霾笼罩了,最主要的变化是看花人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情。曾几何时,“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今年的看花人都戴上了口罩,他们看得见春天的颜色,却闻不到菜花的香味。大家都在惊呼:油菜花咋就一夜之间开成了花海?!他们忘记已经宅家二十多天了。他们不知道,油菜花已经盛开了很久,你来它开,你不来,它也要开,只是于我而言,平添几分“闲着中庭栀子花”的遗憾。

    我从河滨绿道朝迴澜塔方向骑行,隔着宽阔的南河拍摄油菜花。这时候距离产生了美,彼岸的花海仿佛一团狭长的色块,大色块灿烂地倒映在水中,就像谁往南河泼了一大盆颜料,一幅妙手天成的油画跃然水上。一支渔舟划过,浓墨重彩的油画灵动起来,散碎成满河的春光。

    对面林盘之间,有一片白色花树,这应该是樱桃花开的季节。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成片樱桃花了。它们是吸引我骑到彼岸的唯一理由。可惜的是,我发现自己又来迟了。我起初还奇怪樱桃花为什么不是洁白的,赶到花树下才知它们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在我的印象中,樱桃花历来是开得最早也谢得最早的,匆匆,太匆匆。

    也许这是我与草木之间的宿命。既来之,则安之。我以高耸入云的迴澜塔为背景,或者飞越油菜花海,或者穿过樱桃花枝。我正在镜头里调整三者区位关系时,旁边正在种海椒苗的农妇问我在拍什么,拍得那么认真?也许她对我抱着好奇,别人都是长枪短炮拍春天,我却拿着个手机在瞎折腾。

    拍摄塔子坝花海,“最权威”的角度还是在新南桥上。这是川藏公路必经之路,随时都有飞驰的车流,站在桥上拍风景心跳会和桥梁共振,明显加速了很多。但是,只有在这里才拍得出网红打卡地的潜质。我知道手机拍摄有点免为其难,也只好差强人意地拍几张交差。

    我尝试把镜头对准南河上游,从这个角度我拍到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田园城市,左岸是跌宕起伏的油菜花海,右岸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一河隔两岸,两岸隔千年,连接城市和乡村的是川南第一桥,它见证了临邛古城千百年来的沧桑。

    在水一方,有几个小黑点闯进镜头,拉近了才知是最先感受春江水暖的鸭子,我分不清是家鸭还是摄影协会老师们拍过的野鸭。有人在沙洲垂钓,有人在岸边撒网,有的把口罩戴得严严实实,有的忍不住挤出口鼻来。既想走进春天,又不太敢回到自然,这是2020年春天最纠结的事情。

    这甚至是一个纠结的春天。虽然人们说过,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但这个交接过程实在太漫长。疫情总会过去,就像冬天总会过去。但是,人民日报今天又苦口婆心地提醒了,《各位,疫情还没结束啊》。疫情及其引发的次生灾害还在上空拉着警报,彼此之间还被隔离着,不管薄得像张纸,还是厚得像堵墙,都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即使面对铺天盖地的油菜花,眼里仍然空空荡荡。这时候,我感到了料峭春寒,但毕竟已是春天了。

    我想说的是,陌上已经花开,可缓缓归矣。

    2020年2月22_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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