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而不废的菜园

    屋顶的最高处是块狭长的菜园，荒而不废。说荒而不废，是因为没有人去精心种植、管理，但它凭着自己的记忆兀自长了些杂草，还有些曾经种过的作物。

    比如旧篱笆带上去的牵牛藤，藤上有籽，到了合适的时候就重新活一回。

荒而不废的菜园

比如扔在那里的南瓜籽，自己又抽出三株来。

荒而不废的菜园

比如，曾经种过的向日葵，也没有被遗忘，神气活现地站在杂草丛中，两株。

荒而不废的菜园

    还有，一小块开败的蒿菜花，一小块结穗的大麦，两株黄瓜，十来株辣椒。

      但是，我最爱的是那些嫩绿的杂草。刚见时，本着保护蔬菜，亲疏有别的原则，伸手就拔那些草，可是，拔了三把草后，不忍心下手了。这草实在太柔嫩了，太鲜活了！那被扯断的声音那么清脆悦耳，没有一丝迟疑，像个天真的孩子，屁颠屁颠跟着人贩子一路奔跑，以为有什么稀奇事在等着它。不忍心了，内心深处一段模糊的回忆被唤醒——

        小时候，家里养过长毛兔，养过山羊，养过水牛。我呢，割过草，放过牛羊，当然，上有两个哥哥，我只是替补的小牧童。

      那一年春天，家里养了一黑一白两只山羊，准备过年送给杭州小伯小妈的，恍惚中记得有感恩的心意在里面。山里人的纯朴就是这样，所有的情感只能通过耕耘与劳作所得来传递，质朴而厚重。知道意义重大，我们兄妹几个对这两只羊也是分外上心，但割羊草的任务好像主要是小哥承担，因为他还没有长大到可以干大人的农活的程度，而我又还太小，不足以负起正儿八经的责任来。

        有一天傍晚，我从山上回来的途中，见路边有一块地长着特别茂盛的青草，内心狂喜，一路小跑回家，兴奋地告诉妈妈：“我发现了一块草地，明天开始，羊草我来割！”

        第二天一早，我破天荒拿了一只大茶篮出门去割草（平时和小伙伴拔猪草，我都拿最小的汤团茶篮，制造个满载而归的假象。如若不然，我的篮子总是最浅）。草真多啊，真嫩啊，不一会儿，就满满的一篮，满到塞不下，背不来，挎不上。真是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收获！

      但是，最快乐的时候，焦虑也来了，明天上哪儿去割草呢？算了，还是把割草任务还给哥哥吧！也不知道哥哥上哪里找来那么多青草！

      记忆里那片青草地，每年春天总会复活一次，而这一次更加清晰。我戴着草帽，对着它们发呆，诉说，不问它们别来无恙，只是找几株姿态漂亮的来对空拍照。惹得风儿乱撞，恼怒地带走了我的草帽。还好，没有吹到楼下，只是搁浅在南瓜藤上。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前两天见伏地长的黄瓜苗这么矮就开花了，以为买错了苗。今日一看，是黄瓜，没错，就助它上架。已见小黄瓜数根，筷子粗细。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茄子也结得很低，由于排水不畅，挨地面的开始腐烂，得及时采摘。辣椒早有收获，最先是一个，后来三五个，现在有十来个了。初夏，一个人的晚餐可以这样安排，一粥一菜，一菜由三个茄子、五个辣椒做成。素食素心，再无他念。

荒而不废的菜园

      一直想拍拍逆光的花朵，花儿们都被遮阳了，勉强露出几朵牵牛花，含苞的，萎谢的，逆光的花儿果然更有质感。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菜园下来，就是蜗牛的花园。盛花期已过的月季，偶尔开几朵，聊胜于无。虽是美人迟暮，但终归是美人啊！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荒而不废的菜园

    去往菜园的路上全是花，从菜园回来的路上全是花，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抚慰人的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