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迷思

早晨在公司茶水间接水的时,忽然想起高中毕业前和朋友在省图备考的日子。

复习备考的日子总是枯燥乏味的，在每个奋笔疾书的日子里，图书馆的小小的茶水间便成可以“松口气”的地方。

冬天去茶水间打水要排长队，队伍中能看到小声嬉闹的情侣，眼睛厚过酒瓶的挎着帆布袋的大叔，更多则是我们这群备考的学生。茶水间蒸腾而起的雾气在人群头顶涌动，望着飘逸的水雾，考生紧绷的心情便可获得片刻的放松。

我们常趴在二层大厅的护栏上，眼下是进出大堂的人群，清洁工阿姨逐步后退的过程中，由于背身的视觉盲区，撞掉了一个小姑娘抱着的书本，抬眼望去三四成的楼梯围廊像极了霍格沃茨的礼堂。我们的思绪在那个年纪总是能肆无忌惮地挥洒，在开脑洞这个词出现之前，我们定义那种状态为”发呆”或“放空”。

趴在护栏“放空”时，我和朋友手都手捧水杯，杯中是刚从解放精神的茶水间打来的开水。水杯烫手，我们左右手倒来倒去，等到热量散去一些温度适宜，双手扶稳水杯，下巴抵着杯盖望向楼下。

我们常双目无神的望向眼前三五米处的虚无，一个话题便能掰扯近半个小时，仿佛只要聊得东西够多，沉浸足够深，就能再离那些该死的考卷远一些，再远一些。谈话内容从楼下的安保大叔偷瞄路过的小姑娘，到“自己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有涉猎，而当不小心聊到某道题的解法，我们便会回到书桌再行讨论，走廊怎么是能够交流学习的地方呢，一点仪式感也没有。

说来惭愧，开水在我们杯中的生命历程常是装杯-静置-失温-倒掉再接。悲惨的是，当我们发现去茶水间接水不是因为口渴，只是给自己找借口远离书桌的时，距离高考已经没剩几天了。

渴不渴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接水的这个动作，水凉了就要去接热的，这是流程，变不得。

18岁对未来的展望是没有定数的，自己昨天立下的志愿可能在过马路时的一个闪念而转变。要说18岁最大的财富，便是我们那时还敢想，还能在“放空”时给自己的未来加入七七八八或实际或中二的愿景。而这些七七八八的愿景，都在数年后深刻影响着我们的人生。

朋友曾开玩笑和我说：慌什么？当你早餐还未决定吃什么的时候，在你出门的那一刻，所有早餐店都是为你而开的！

我笑着说你这话听起来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色彩斑斓未必就美过一张未曾涂鸦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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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从何时起，水杯的隔温效果很好，好到不用换手去等待热量散失，便能稳稳地拿在手中。

于是茶水间的我，再没有过那样天马行空的思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