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到南浔。即将离开时,已觉不舍,偏有数只白头鹎在苦楝树上觅食。我站在树下,仰头望了许久,树下的河水从我的脚前一刻也不停地流走。我逆流走出南浔的时候,白头鹎仍然在树上。我并未回头,只是想到:流尽年光是此声。其实所有的匆匆,不过是因为内心里的不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只又名白头翁的鸟,也是第一次去南浔。
昆明多的是黄臀鹎,凤头雀嘴鹎和红臀鹎也不少。唯独白头鹎,再也不得见。
此后经年。
有天在植物园守黄鹂,袁老师说:树上有只白头鹎。但我细细在树枝间寻找,尚未找到,便看见它飞离的身影。我并未能够看清楚它,只依稀得见它头上的那一撮白毛。与多年前在南浔一样,树太高,它不大,只看得出它头上有撮白毛。
那天,许多人为黄鹂而来,许多的鸟儿也来凑这个热闹,包括平时很稀罕的粉红山椒,就是白头鹎,亮个相就匆匆离开。林子那么大,树木那么多,要找到一只鸟所具有的难度,让我只能念叨:白头鹎应该飞回来,让我拍张照。
这是五月初的事。五月末时,听杨师(榕树)说,她拍到白头鹎。隔天就赶去她见到白头鹎的地方。
果然看到白头鹎,它们在远远的树上,我依然无法看个清楚。我没有在树下多做停留,而是离开,去看看别的鸟。走过一面湖,走过一片水杉林,遇见鹪莺,还有大苇莺,然后,看到了它。
它站在一截光秃秃的树枝上整理羽毛。这一次终于看清楚了它。那个刹那,有些欢喜,也有些伤感:这么些年了,才知道了它的模样。
如果白头鹎站的位置不对,又或光线不好时,会把它误认为是臀部没有那一圈蛋黄色羽毛的黄臀鹎:身上的羽毛看上去是栗灰色的,唯有头上一圈白羽让它有些不同。如果阳光正好,那它绝对是不一样的:灰白的腹部,灰绿的背部,腮上还有一团白羽毛。
转眼间,它便飞走了,但走着走着,我又看见它。有时候,我站在树下,它也会飞过来做一番休整。
白头鹎算旧相识吗?我无法确认,因为当年连它究竟长什么样都不曾看清楚。那它算新相识吗?可是早在一个初春的午后,我就在一条小河边,看了它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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