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濑名泉睡得好好的，谁知巴士猛然一颠，差点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给颠出来。
他揉着眼睛，从座位上爬起来，掀开遮光帘看了眼外边，还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偶尔闪过去几个站在田里的农民。
“小泉泉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看着被递来的那包薯片，濑名泉胃里顶得慌。
“谢谢鸣君，不过麻烦你先把这个拿走……”
“哦哦，很难受吗？”鸣上岚替他顺顺气，“我去代理那拿些晕车药过来。”
濑名泉捂着嘴摇摇手：“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你帮我看看司君是不是在偷吃，我听见声音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骤停。
濑名泉冷笑：“这小鬼出息了么，找你打掩护。”
“拉米掐呗唔米哟，提唔一颗斯普拉。”
鸣上岚翻译起来：“小司司说的是‘濑名前辈我没有，听我explain’。”
“哎呀跟孩子计较什么，让他吃呗！”鸣上岚捧着心口，“看你虐待孩子人家良心会不安的。”
“什么时候了还吃？”濑名泉故意提高音量，“也不看看演唱会还有几周！我们来合宿，控制饮食也是其中一环。你倒好，不帮我督促他，竟反过来帮他？鸣君我对你很失望！”
“濑名总是这么吵吵嚷嚷的，太有活力了吧！”
“你曲子写好了吗，就来跟我顶嘴？”濑名泉一个眼刀，把后排的月永Leo杀去大半威风。
瑟瑟发抖：“好、好凶……”
朱樱司小声附和：“就是，就是，几个月不见，濑名前辈越来越泼……”
鸣上岚赶紧插嘴：“小泉泉，我不想说的。”
濑名泉气鼓鼓的，看着随时要炸。但鸣上岚不怕他，压低声音继续说了下去：“小凛月一直在看你，我坐中间实在不舒服，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濑名泉是第一个上车的，坐在了第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鸣上岚是第二个，朔间凛月紧随其后。
他顺其自然地挨着濑名泉坐下来，但朔间凛月说想跟他换一下，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换就换呗，他俩感情好他看着也宽心。
可没想到濑名泉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还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很吓人的词。
“你要是敢和他换，我就跟你绝交。”
鸣上岚拍拍小心脏，哎哟这真是吓死我了。
小学生吗你！是不是还要给姐姐我写封绝交信啊？
随后他意识到，这两人间肯定有过节了。
整个过程中朔间凛月都用一种他讲不出来的视线，径直穿过他抵达濑名泉，濑名泉看都没看他一眼。
路上大家扯了很多淡，但朔间凛月一句都没应和。
鸣上岚不得不祭出一招激将法：“小泉泉口口声声为了演唱会，却带头搞不团结，你这种损公肥私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濑名泉其实很苦恼，他觉得鸣上岚说的有道理，可他自己又没法释怀。
他叹了口气：“鸣君还是不要多问了。”
他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难道要说我被朔间凛月亲了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好拉着你们故意跟他冷战吗？
怎么说得出口啊。
他觉得朔间凛月这招真损，戏弄人也不是这么戏弄的，这下好了，还怎么装无事发生？只能等自己这个心结纾解，再去假装跟他的塑料花友情。
真是，每次闹矛盾，低头的永远是自己，到底凭什么啊。
合宿的地点选在远离城市的乡下，说是个能够清心静心的地方，让他们可以将这十五天充分地利用起来。
濑名泉又睡了一觉，还是鸣上岚把他打醒，告诉他到了。
刚醒脑袋有点沉，他慢吞吞地下车，刚摸到车门口，朔间凛月那双眼睛就把他吓了个激灵。
就当做没看见。
濑名泉目光朝前，准备就这么充楞过去，朔间凛月还是抓住了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想躲着我？”
濑名泉甩开他的手：“你想多了吧。”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他自信地笑着，“你根本就是不敢看我。”
“为什么要看你？你很好看吗？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好看。”濑名泉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好了我看完了。”
朔间凛月问：“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
不过濑名泉才不要告诉他：“我可以走了吗？”
“小濑……”他垂下眼睛，顿时没了那份气焰，“那天晚上……”
濑名泉不想听：“如果你跟我好好道歉，兴许我会原谅你。”
朔间凛月抬起头，他看起来很生气：“我是不会道歉的。我喜欢你有什么错？”
濑名泉赶忙捂住他的嘴。
朔间凛月任由他捂着，嘴里却伸出舌头，在他的手心轻轻舔了一下。
他吓得收回了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朔间凛月。
朔间凛月靠在车身上，眼神带有十足的侵略性。
“小濑的手心全是汗。”他舔了舔嘴唇，“咸咸的。”
濑名泉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离他远一些。
“我警告你，接下来的十五天，你别找我的不痛快。”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太危险了。
“否则呢？”朔间凛月问。
否则我跟你没完。
他就等着这句吧他。
而濑名泉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跟他完蛋。
他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乱。
“没有否则。”濑名泉确定地说，“十五天一过，开完周年演唱会，我会退出组合。你放心，之后我肯定会去神社奉尽香火，天天祝愿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朔间凛月向他走了两步：“你倒是试试。首先，你这十五天就不得不与我朝夕相对，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濑名泉退后四步：“宿舍是抽签分配的，两人一间，真那么不走运我可以找他们换。训练我也能保证，绝对不会出现我们独处的情况。”
朔间凛月停下脚步：“我喜欢小濑的自信。但是——”
“没有但是。我走了，不准跟着我。”
濑名泉说完，快步往场馆走去。
简单地吃完饭，五个人被带到住宿的区域。
月永Leo要写曲子，需要安静的环境，唯一的单人间就自然分给了他。现在他抱着签盒，喜气洋洋地站在玄关处，等待剩下的四个人一个一个过来抽。
“拜托了。”濑名泉摸了摸月永Leo的头，好像这样做能获得一些运气一样。
“濑名，你说啥。”
“你是一个好国王。”濑名泉闭着眼摸了一张。
“哈哈哈哈濑名也是一位好骑士啊！”
濑名泉看着他：“那我能和你住吗？”
月永Leo难得认真起来：“你太吵了，嘚吧嘚吧嘚，我拒绝。”
干。
濑名泉黑着脸站到一边去了。
“诶，鸣怎么也摸我头？”
鸣上岚一脸幸福地回答：“王sama小小的，好可爱呢。”
朱樱司视死如归：“冒犯了——！！”
最后是朔间凛月：“乖，乖。”
月永Leo不明所以地完成了扮演吉祥物这项使命。
濑名泉远远地摊开纸条，废了老大劲才看出来那是个①。他把鸣上岚拉到身边，让他去看看那两个人的情况。
鸣上岚拍着他的肩告诉他：“你和小凛月住一间。”
濑名泉回拍着他的肩，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纸条换给他：“谢谢，欠你一个人情。”
“小泉泉？”鸣上岚叉起了腰，“别想跟我换②号间，你就和小凛月好好搞好感情吧你！”
谢了姐们。
濑名泉心里默默行了拱手礼。
他决定先出去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能抓朱樱司个现形。
乡间的夜晚万籁俱寂，天幕当中布满了数不清的星星。
吹着爽人的微风，嗅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濑名泉的心情变得好很多。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组合里哪个人，都发自真心喜欢得紧，觉得他们可爱，好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吵闹了一点，但很开心。
除了朔间凛月。
真要分开啊，那确实会有些舍不得吧。
他绕着田野走了一圈，把身心都给走舒畅了。
十点多几分，他回到宿舍，准备洗个澡，唠个嗑，就这么睡下了。
“回来了？”
濑名泉迅速带上了门。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他深呼吸，仔细拧开把手，慢慢推开门。
好吧。
他绝望地看着朔间凛月，在记忆里拼命搜寻，希望能找到个什么魔法把他从他的世界消除。
没找到，他只能认命地走进去，尽可能把他当空气。
朔间凛月看着他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问：“你找什么呢。”
“找衣服洗澡啊。”濑名泉翻出了一套衣服，“你要先洗吗？”
“可以和小濑一起洗吗？”
“……”
濑名泉放弃和他交流了。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就说了嘛。”外面传来了朔间凛月的声音，“你逃不掉的。”
濑名泉脱完衣服，往门口看了一眼，磨砂玻璃上勾勒着朔间凛月模糊的身影，让他心里一阵复杂。
“小濑，脱完衣服了吗？”
濑名泉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你快走开，去，该干嘛干嘛去！”
“你让我走去哪？”朔间凛月又开始装可怜，“你在这我能去哪呢？”
濑名泉急忙打开花洒，妄图掩盖那扰人心绪的声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乡下，这边的水压并不大，而朔间凛月的话却越来越过分了。
“你知道我晚上很精神的，我可能会去偷袭你。”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你了。”
“可是你今天的态度，真的让我很难受。”
他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一个劲儿说着这些没有回应的话。
不会在外面哭吧。
濑名泉摇摇头，冲去头发上的泡沫。
“小濑，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嗯……”
一丝微妙的呻吟闯进了濑名泉的耳朵，他扭停水柱，对外面大喊：“朔间凛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他清冽的声音。
“你猜呢。”
“我想着你，我能干什么？”
“……王八蛋。”
濑名泉抓过毛巾随便擦了擦，再这么待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不正常了。浑身燥热，甚至还有点反应。
他打开门，门口并没有人。
下一秒朔间凛月像幽灵一样伏到他耳边。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濑名泉被他吓了一跳，捏着脖子上的毛巾，一直退到墙壁。
朔间凛月悠闲地靠在浴室门边，衣冠楚楚，嘴角挂着春风得意。
濑名泉顿时恼羞成怒，把毛巾扔到他脸上，咒骂一声：“你有病吧你。”
“我没病。”他明显意有所指，“要是你想……那我也可以。绝对满足你。”
“洗你的澡去！”
濑名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朔间凛月拿着他的那条毛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
濑名泉来到阳台，忍无可忍地拨通了鸣上岚的电话。
“哎呀，小泉泉，回来了呀。”
“司君什么时候跟他换的房间？”
“还不是你逼的，小司司哪敢跟你住啊。”
濑名泉好声好气地：“那你让他换回来，他爱怎么吃怎么吃，我再也不管他了。”
“你们年轻人哪，有什么问题，好好谈一谈不就解决啦。快点和好吧，和好之前小司司是不会跟你们换的。”
“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濑名泉挠了挠头发，眼角都红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小泉泉，你怎么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濑名泉背后一寒，接着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你洗这么快？”
朔间凛月的下巴还滴着水，眼睛却在昏暗的光线里无比清明。
“嗯。”他对濑名泉笑了笑，“小鸣啊，有什么事吗？”
“小凛月，你跟小泉泉相处的……还好吧？”
他替濑名泉理了理头发，“还不错吧。”
“你掌握点分寸，不要欺负小泉泉，听他声音都快哭了。”
“小濑会哭？”他的手顺着濑名泉侧面的轮廓滑下来，停留在喉结的位置，“那我倒想看看了。”
濑名泉用力地做着嘴型。
哭nmb。
“他那么凶，我怎么敢欺负他。”他打了个哈欠，“小鸣放心啦，早点睡觉对皮肤好哦。”
“嗯嗯，交给你啦，小凛月，你们也早点睡哦。”
濑名泉夺回手机，愤愤地进去吹头发。
吹完了，乱糟糟的，也就这样了。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他看了眼还站在外面吹风的朔间凛月，头发湿湿的，都垂在脸边。
心一横，果断钻进被窝。
再也不要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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