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平生只爱三样东西:美景、美食、美人。
很多人都爱这三样东西,但大都疲于生计,纵然美景当前,也无心欣赏;美食在口,也食不知味。至于美人,也须要权势利钱在前,方肯垂青。爱而不得,才更显珍贵。
但玉书与别人都不同,他有钱也有闲,有权也有势,他是当今皇帝的第三个皇子。
当今圣上,文治武功名震寰宇,只是子嗣上头艰难,十几个儿子,长到成人的,也只有四个。这四个脾气秉性,各个不同。玉书自小聪慧,读书破万卷,有过目不忘之才,只是懒散,胸无大志——生在帝王家,自然也不缺吃穿用度,不用操劳生计,再用功也不过是个消遣,玉书用来消遣的东西,且多着呢。
这会儿,玉书正迈着慵懒的步子,衣衫不整满身酒气一步三摇扇地自杭州最大的天香阁晃出来,身后还有莺歌燕语香风相送,被勒令等在门外的小书童揉揉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王——公子!”等了快一个时辰的小书童委屈地说“您可算是出来了!”
玉书又好气又好笑,将扇子一折,在小童头上敲了一敲,“什么王公子?!叫奕公子!”
小童吐了吐舌头,讨好地问,“奕公子,您今天玩得尽兴吧?”
玉书大摇其头,“不尽兴,不尽兴,名不副实,里面尽是些庸脂俗粉,不过他家的千日醉倒是真的好喝,不免多喝了几杯。”
也不管身后那些庸脂俗粉的脸色,接过书童送上的新衣,就站在天香阁的门前,换上新衣,束上衣带,正正衣冠,旧衣随手一丢。一转眼,又是一个翩翩公子少年郎,重又摇开纸扇,带着小书童迤逦而行。
虽是早春时分,却已是阳光暖融,街上画檐相接,人流如织。阳光当顶,走不了几步,玉书便觉身上热燥难当。
“别走了!”玉书喊住小书童,笑骂道,“奕小旦,你看看你往哪领的路,赤日炎炎,你要晒死你家公子吗?”
小书童瘪瘪嘴,明明是玉书自己领的路,却又不敢争辩。
玉书也就随口一说,说罢抬手遮阴,举目四望,远远看到长街的另一头挂着的招牌,眼睛一亮。“去那家糖水铺,”玉书说,“本公子要喝糖水。”
铺子门口有棵大槐树,绿树成荫,树下摆着两张八仙桌,玉书径自坐了一张,荫下风凉,之前的郁热顿时一扫而空。玉书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奕小旦已经端着一碗糖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玉书拿起瓢羹,轻轻搅了搅汤汁,低头啜了一口,满口生凉。又垂眼舀了一勺粉糯小元子送入口中,半晌才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这个好。”玉书赞叹道,“吃着冰牙,喝了爽口,这冰雪冷元子比京城做得好吃。”说着抬眼,看到小书童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碗,不由失笑。
“想吃就自己去买,钱袋在你身上,看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奕小旦已经转身朝铺子里跑过去了。玉书摇头轻笑。
几口冰凉的糖水下肚,去了心头燥热,腹中酒气也消散了不少。玉书倒是有了闲情四处观瞧。远处淡烟化柳,云树绕堤。近处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怪不得人称苏杭是人间天堂。
玉书正想着,忽然街上一阵嘈杂。奕小旦去买糖水还没回来,玉书便自己站起来,往街心上走,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不想人群忽然左右一分,长街另一头,一匹惊马正狂奔而来。
玉书当真吃了一惊,想躲,却看到他身前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女孩,低头在地上捡着什么,显见着是没有看到惊马。
玉书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揽住小女孩的肩头,试图往路边带,惊马却已到了近前,一尥蹶子,嘶鸣一声,朝小女孩当头踏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电般刺向马身,飞光,剑破。马儿好像被大力撞击,哀鸣一声,斜飞了出去,噗通溅起一地尘土飞扬。玉书拉着小女孩,齐齐摔倒。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手握长剑,剑身很细,很窄,却似秋水裁光,明如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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