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来是只活得很矜持的猪,坐在一个女孩的窗台上,拱着手晚上数着星星白天暖暖地晒肚皮。虽然它什么都不说,但它就是知道今天那个男孩是陪她吃冰淇淋了还是又多看了别的漂亮女孩几眼——
这当然是小孩恋人或是小资恋人才会送的礼物,仅仅是因为哇好可爱呀就买下的既不是可以保值的金猪可以攒钱的储蓄罐猪更不是可以生小崽吃肉卖钱的生猪。
女孩高兴时就摸着它一边讲着电话,生气时就讲着电话一边把它扔回窗台上。
常陪在猪的身边是一个巫婆人偶,和大多数人童年里的印象一样,宽沿尖顶的帽子,长长的鹰勾鼻子,手里拿一把标志性的扫把。只是,猪一直觉得毛线制成的扫把更像是拖把。巫婆离开的那天是毫无征兆的,就像童话里“噗”的一声,巫婆身上固定的绳子断了,组成它身体的枝棒瞬间散了架。巫婆婆真的太老了,猪想。
女孩还是留下了巫婆婆的那把扫把,并且把它塞在了最靠近的猪的手里;猪想抗拒,可是没有用,扫把穿过它的衣服,牢牢地握在了它的手里。就在这一刻,猪的心中突然有了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它想飞!
猪不是没有见过别的什么在飞:每天来给它讲外面故事的麻雀,风刮起晾衣架上的衬衣,远远空中飘过的气球……以及男孩抱起女孩转圈时卷起的裙摆。猪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飞,但今天,它想了,而且特别得想,从那时起就一直地想。
它只知道它想飞,它相信自己一定会飞的,只差不知道该怎么飞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男孩和女孩吵架了,女孩把手边能丢的一切不会致命的东西都丢向男孩,面巾盒、枕头之后就是这只猪了,她停顿了下毕竟还是扔了过去,男孩看到这么大的一坨的东西中间还有个像标枪似的尖锐物刺来有点心虚,他抬手挡了一下,猪就飞出了窗外——
它终于飞 出了窗外
它在飞了,它真的飞起来了
它看到赶回来讲故事的麻雀惊奇的样子。(我还不需要动翅膀呢)
它看到熟悉的窗台变得越来越小。(我还能回来吗)
它看到女孩跑出楼和追上来拉住她的男孩。(我听不见他们是不是笑了)
它看到有一道刺眼的光一闪而过。(是闪电吗)
--------------------------------------------------------------------------------
这个故事是我在精神疗养院里听一个男人说的。
他手里拿着这张照片说他当时是要拍一群鸽子飞过斑驳的墙,他已经一动不动地保持那个姿势十分钟了,没想到飞过的居然是一只猪。
他说当他放下相机的时候,那只猪已经不见了;所以他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说他是很有名的摄影家,这张照片在国际上都获了奖,几乎每个探视日都有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人来看他,要采访要拜师要签名,结果都失望得走了,他们说他一直在嘟囔着自己看过一只骑着扫把的猪在空中飞。
说这些话的那些人一边摇着头惋惜,一边还不无钦羡地说看来又一个梵高诞生了……
他说按下快门时看到它转过头来看他了,闪光灯啪的那一刻他就爱上了它。爱上那只骑着扫把会飞的猪……他看照片的眼神很温柔,所以我决定帮他——
寻找猪娃娃一只,身高40cm,腰围28cm。纯棉布,填充高弹力海绵。身穿一件小蓝格子短袖衫,头戴同款蓝色小帽,手持灰毛线制扫把。有空中飞行经验。曾经见证过爱情。现在寻找知道其下落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