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一个简友评论区发了一些感慨,而后久也没能释怀,今天把思绪梳理了一下,我希望尽量能说得明白……
父亲在村里管红白事已经有十几年二十年之久了,有时回家就着一杯酒也念着张家长李家短的,这个事儿我给的结论是,费力不讨好,管的好了没人记情,管的不好落一大堆埋怨,劝说过几次,年龄大了,观念精力酒量都跟不上了,能不去就别去了,有时他生气也说不管谁家谁家的事儿了,也没见他不管过。
那年他做了手术,从医院出来身体还很虚,我把他接来县城方便照顾,老邻居家一个白事找到了他,我当时是反对的,可他有他自己的道理,说人家大老远的找过来,一个头磕在地上,你说不管不行啊。他说的是不行,不是不合适。父亲在有了孙子后开始变得慈爱起来,一改我心中严厉的形象,只是一涉及到这类问题,他封建家长的作风就又拾起来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农村白事儿的习俗,本家子侄会去亲戚朋友家报丧,报丧的会先磕头再说话:家里谁谁没了,去家里帮忙料理吧。我阻拦未果,退而求其次要求他不许喝酒,别太累,晚上不要超过十点回家休息,他倒也一一应下,也算说到做到。
我是到很后来才理解到他的,因为常年在外,加上家里的事儿有父母替你盯着,我一直没怎么参与老家的红白事儿,那次是我儿时拜过把子的兄弟父亲去世,我作为子侄是需要陪灵的,正巧那天父亲大管事儿,我远远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大桌小桌荤素搭配,院内搭席棚垒锅灶,安排人遗地挖坟,跟主家商量着定什么档次的烟酒……那一刻的父亲,眼睛更加透亮了,手比划着像是在挥斥方遒,声音也比平时说话大很多……那一刻,我想我读懂他了。这就是他的江湖,他在江湖里面是闪着光的。这之间的存在感,满足感,成就感,不是我花钱花时间能带给他的。
父亲有个故交,我管他叫大大(我们老家话,就是伯伯的意思),说故交是因为我从小就记得他,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需要商量的时候总会喊这个大大过来,老哥俩要好了一辈子那么久了,因为他们的原因,我们小辈走的也很近,以至于孙子辈也是很好的玩伴,这大概也叫世交吧,我记得一个事儿,那会儿我休假在家,父母做着农资生意,父亲开着农用三轮给别人送货的时候,前轮脱落下来,父亲摔得不轻,他第一个电话不是打给母亲,不是打给我,是打给了大大,老哥俩把货送到,把三轮车修好了,喝上酒才说起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心里酸酸的,也欣慰父亲有这样一老哥们儿。
后来两个老人不说话了,原因我也是各种版本听说来的,事情大概,生子哥(大大那边的儿子,我们从小玩到大,我都叫他生子哥)家孩子做满月,父亲自然而然成了大管事儿,事情办的本也顺利,但是节外生枝,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叫掰杈儿,一般主家办事儿,帮忙的,小辈儿的会让主家的外姓亲戚拿出点钱买些烟酒茶糖,一般是本家姑爷,姑父,姨夫什么的,那天生子哥一群朋友喝的也多点,把生子哥姐夫架了上去,以前这个事儿闹的严重的也就是把兜掏干净,被掰杈儿的也都有准备,装个一百两百的图个热闹,赶上现在什么都电子支付,姐夫身上没带钱,架不住一帮兄弟姐夫长姐夫短的闹个不停,掏出手机说转给你们,这一下被转出去了两千多,小年轻们闹哄哄的散了买烟买酒k歌又去玩了,姐夫有点挂脸了,进而生子哥妈我那个大娘心疼钱骂了几句,父亲一看主家生气呢过来一问,顺带被大娘呛了几句,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硬撑着把事儿张罗完,晚饭没吃堵着气回了家……
后来大大说是晚上找人过去叫来着,没请过来;后来父亲说酒喝的有点多就睡下了;就这么一来二去矛盾就种下了。事情过去了家里谁也没当回事儿,一家老小还是愿意没事儿往一块儿凑,两个老头儿倒是谁也不理谁了,这样大概有两三年了吧。
只是,逢中秋、过年的父亲总叮嘱我一句,别忘了那个大大家,生子哥也是大箱小箱的一次也没落下。中间两个母亲、我跟生子哥屡次调解未果。
有一次,我问父亲,如果再遇见三轮车把你摔了的事儿,你还会给大大打电话吗?父亲没言语,我接着又问了一句,大大还会来帮你吗? 父亲脏话都带出来了,说到,他娘的,他敢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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