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问自己,这些年我究竟从老师身上学了什么,每当想起他,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包括也有很多朋友很好奇,“你说的那个老王,到底哪里厉害?”
我想我的答案,一般人是不接受的。
当我想起他,我总是会有一种稳定和安静的感觉,类似走在大海的边上,你知道狂风暴雨都改变不了大海——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过大江。
他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沉默,还有他极少的“嗯”。
“嗯”和“嗯”是不一样的,我听过一些咨询师的“嗯”,那个“嗯”传递着对自己的压抑,传递着“此处我应该嗯”,传递着自己的焦虑,传递着对来访的催促,传递着对自己的肯定——用“嗯”来稳住自己。而老师的“嗯”,展开了大海的一角——我在这,你继续。
前两天做了一次线上代表,三个半小时,老师在开头“嗯”了十来声,后续一言未发。我慌的时候会看看他的头像,哦,他还在,在听吧?不管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杨定一博士总说,宇宙不会犯错。我在老师的“在”面前,会觉得我大概不会犯什么错,于是我放手去做了。
我想了很久,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沉默呢,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你不觉得他的沉默是一种沉闷,你也不觉得他的沉默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你最好别烦我”。你的感觉是,他“在”这里,他和自己在一起,而且他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有呼求,他会听到。
当我遇到棘手的问题,我总会想到他的沉默,和他的“嗯”,然后感叹一声,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有这种从内而外的稳定与接纳。
以下是一些让我恼火的场景,应对这些场景最智慧的回答就是“嗯”,那么简单,却那么难。
问:张老师,请问现在哪里能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我也考一个。(言外之意,我看你们这行挺简单的,有个证给别人看,就能入行。)
曾经的我:详尽解释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的困难程度,国家政策的变化,对行业的要求,从业需要做哪些准备。
当我理解了自己听到这个问题背后隐隐的愤怒,我发现这种说法是对这个行业的无知与贬低。
现在的我:你可以上网了解一下。
问:人的改变真的有那么难吗?你们跟这个老师这么久,肯定是问题没解决,才要一而再再而三找他。(言外之意,不能快速解决问题的老师就是骗子,你是被骗了吧!)
曾经的我:从专业到个人体验,解释改变的困难。
当我理解,提问的这个人基本以隔绝情感为前提,还能在他的生活中辗转腾挪甚至游刃有余的时候,我放弃那样的解释。改变是一个“回头”的过程,他还在一往无前,谈什么“改变”?
现在的我:对对对,反正持续上课,不是学生病重,就是老师不行。
问: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心理咨询师一般自己的病都很重。(言外之意,从说法到和你接触,我都感觉到你有病,不要以为你能看明白我,你们这行就是自己忽悠自己。)
曾经的我:会去谈“病”是佛洛依地时代的观念,去谈人们对自己潜意识的无知,对“负能量”的恐惧。当我意识到这个人只是希望以挑战的方式和我保持距离,同时以挑战的方式和我靠近;而我曾经确实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黑暗之地,我意识到他并未亲身体验过什么是“病”。
现在的我:是,外行通常会这样认为。
问:我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存在主义团体,我觉得心理学不适合中国人。(言外之意,你们这行没前途。)
曾经的我:不知道你体验的具体情况,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瓶颈过不去。
现在的我:嗯。
问:你干嘛搞这个,心理咨询师整天都和有病的人在一起,都是负能量,听说找你们的人有的天天用小刀割自己。(言外之意,没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快别干了。)
曾经的我: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现在的我:还是无言以对。
《奇迹课程》说,你是要对的,还是要幸福?
佛曰: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我说:认怂,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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